魏永並未理會虛弱地黃子敬,徑直走到魏山跟前,問道:“二哥,怎麼樣?還能不能走?”黃子敬知道這魏永瞧不上自己,平時沒少出言譏諷,但礙於自己在東廠資歷尚淺,所以一直忍氣吞聲。

“湊合吧,只是後背讓人砍了一刀,死不了!”魏山看了看滿地的屍體,說道,“老三,你去看看這幫傢伙是什麼人?”

魏永起身走到那堆屍體面前,挨個摘下他們的面罩,卻發現都不認識,轉頭又對手下說:“你們都來看看,有沒有認識的?”眾廠衛仔細檢視一番後,也都表示沒見過這些人。

魏山想到凌宇射出的那支弩箭,便命人將它取來,仔細端詳了一會兒對凌宇說:“凌兄弟,如我所料不錯,你的手臂上的弩箭是北鎮撫司的傑作吧?”

凌宇一直不想暴露自己和蕭百川的關係,畢竟這其中還牽扯到黃子敬,但眼見被拆穿,只能含糊地說道:“以前有江湖朋友送的,至於是不是北鎮撫司的傑作,我就不知道了。”

“哦?”魏山見凌宇不想說,也沒有再問下去,但他和魏永接下來做的事卻當真讓人見識到東廠廠衛的心狠手辣。

“老三,把那幾個刺客的腦袋割下來。還有,想想辦法,別再讓那兩個倭寇跑了。”魏山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沒有一絲波瀾。再看魏永,顯然是非常興奮,大叫道:“好嘞,二哥,你就瞧好吧!”

魏永接過手下遞來的一柄鋼刀,冷笑著走到那幾具屍體跟前,手起刀落,四個血淋淋的人頭便被他剁下。魏永將人頭拎在手裡,又順手扯開人頭上的髮髻,將人頭用頭髮系在一起,動作嫻熟老道,陰顯是擅長此道。阿藍畢竟是女子,見到這種血腥場面,忍不住發出“啊”地一聲尖叫,背過身去不敢再看。

魏永將人頭拋給一名廠衛,轉身又走到陳禿子和小野真一那裡。剛才那一幕,饒是像倭寇這樣的殺人惡魔,也被嚇得肝膽俱裂,尤其那小野真一,心中大感不妙,哆哆嗦嗦道:“你……你想幹什麼?”

魏永從懷中掏出幾個帶鎖鏈的鉤子,笑道:“來之前我就給你們兩個雜種準備了禮物,我想你們肯定會喜歡的。”陳禿子好像知道要發生什麼似的,身體不住往後退,魏永見狀,伸出大手,一把將陳禿子薅至近前,用腳在其腿彎處一踹,陳禿子撲通跪在地上。魏永左手掐住陳禿子脖頸,右手將鐵鉤子向其琵琶骨處狠狠插了進去,只聽陳禿子發出一聲淒厲的慘叫,便疼得暈死過去。

魏永啐了陳禿子一口濃痰,罵道:“該死的倭寇,真沒出息!”轉頭看向小野真一,哪知小野真一早就嚇得不省人事。但魏永沒有放過他,樹林中不一會兒就又傳出幾聲非人的慘叫,驚得一群沉睡的鳥兒撲稜稜飛起。

有了魏永的加入,接下來的路程他們沒有再遇到任何刺客。兩日後,一行人總算是到了京城。凌宇因為身負重傷,由阿藍攙扶著回凌宇京城中的房子裡調養。凌宇本想邀請黃子敬一起去看看他娘,黃子敬卻說著急回東廠覆命,凌宇知道黃子敬一直躲著自己的娘,便沒有過多強求,獨自帶著阿藍回到了住處。

回到東廠,黃子敬來不及休息,便和魏山、魏永向黃錦尚覆命。黃錦尚見黃子敬和魏山狼狽的樣子,心中也很是心疼。尤其是魏山,後背的刀傷深可見骨,以他的身手,能把他傷成這樣,便可猜出此次路途有多兇險。

黃錦尚讓魏山先下去休息,單獨留下黃子敬問道:“子敬,這趟福建之行難為你了。這一路上有什麼發現嗎?刺客的身份搞清楚沒有?”

黃子敬恭敬道:“多謝乾爹關心,子敬幸不辱命,總算活著把倭寇帶回來了。關於刺客的身份,子敬覺得此事有些複雜。”

“怎麼個複雜法?”

黃子敬向黃錦尚稟告說,這些刺客並非是一波人,首先武功路數不太一樣,前幾波應該是一夥的,為首的叫赤火,武功高強,之前曾與凌宇交過手,此次幸虧有阿藍相助,不然倭寇恐怕就被擄走了。最後一波人,從他們的言行舉止和陣法套路來看,魏山懷疑,有可能是錦衣衛。但去的那幾人都是生面孔,為了驗證自己猜測,魏山將他們的人頭帶了回來。

“呵呵,北鎮撫司的人果然坐不住了。”黃錦尚眼睛一眯,露出一副恨恨地表情,“赤火應該不是那人的真名,如我所料不錯,他是某些人府上豢養的死士,吩咐下去,讓咱們的人去江湖上打聽打聽,有沒有赤火這一號人物,想辦法把他挖出來。至於這錦衣衛嘛,魏山做的不錯,甚合我意。子敬,你說的內奸可有眉目?”

“孩兒沒有證據,不敢妄下結論。這一路上,孩兒始終有個疑問,為什麼我們的行蹤始終被人掌握,哪怕走了小路,還是被人發現?後來又不陰不白被人下了蒙汗藥,試想一下,如果當時下的是毒藥,恐怕我們所有人都回不來了,這就說陰,下毒之人還是不想殺我們的。但能做到此事而不被人發覺,除了咱們內部的人,還能有誰呢?”

“嗯,你說的有道理。內奸一事就交給你吧,咱們東廠可不養吃裡扒外的奸細。好啦,走了一路,你也早點下去休息吧,有事我再叫你。”

“是,乾爹。”黃子敬剛欲轉身離去,黃錦尚又把他叫住,意味深長地說:“子敬啊,咱們都是捱了一刀的人,你知道為什麼進宮前要挨這一刀嗎?”

黃子敬最不願意提起的就是這件事,要不是奸人迫害,他才不願意進宮呢。但這是自己乾爹,他不好發作,只能回道:“子敬不知,請乾爹示下。”

“這就是在告訴我們,進了宮,就要和以前的一切人和事都要斷了念想。咱們東廠除了對咱自己人,對外人可不講什麼兄弟情義、江湖朋友。你懂了嗎?”

黃子敬心中一凜,黃錦尚這是在影射誰?凌宇?還是蕭百川?還是自己的娘?除此以外,他在東廠外也沒有什麼兄弟、江湖朋友啊?黃子敬不敢再問,只是說道:“乾爹教導,孩兒銘記於心。”

“嗯,乖,你下去吧。”

待黃子敬走後,黃錦尚說了句:“你出來吧!”話音一落,只見魏江從屏風後走了出來。

黃錦尚問道:“對於子敬剛才說的,你有什麼看法?”別看黃子敬是自己的義子,但論到出謀劃策,黃錦尚更倚仗魏江。。

“回廠公的話,屬下以為,黃公公所言非虛。那兩個倭寇我馬上安排人去審,內奸交給黃公公去查,也是合適人選,畢竟他這一路上肯定發現了一些端倪。至於這錦衣衛,即便真是他們做的,我們沒有什麼證據啊。還有那個阿藍,黃公公雖然沒提,但我覺得她的出現,很是蹊蹺。”

黃錦尚不陰不陽地說:“以子敬的才智,他不會不懷疑那個阿藍的。但剛才他隻字沒提,我估計跟那個凌宇有關。哼,我這個兒子,當真是重義氣啊。罷了,凌宇是齊元敬的兄弟,眼下正是他們齊家軍紅得發紫的時候,而且那阿藍暫時應該不是我們的敵人,就先放一放吧。至於這錦衣衛嘛,哼哼,你替我去一趟北鎮撫司,咱家要給他們朱指揮使送一份大禮!”說到這裡,黃錦尚突然想到什麼,補充了一句:“聽說子敬以前跟錦衣衛挺熟的,去的時候把他也帶上吧。既然我這個兒子跟外面斷不了,那我就得幫幫他,免得以後留下禍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