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子敬的話,譚琳當然是要給面子的,此時凌宇主動請纓,譚琳覺得凌宇武功高強,心思縝密,當真是此項任務的不二人選,便爽快地答應了二人的要求。第二天,凌宇帶著譚琳派給他的一百官兵,與黃子敬一行人押著陳禿子、小野真一浩浩蕩蕩開往京城。

一路上,黃子敬一改往日招搖過市的派頭,只是催促隊伍快速行進。他知道,有陳禿子和小野真一這兩個燙手山芋在自己手裡,動靜鬧得越大,對自己越是危險。

由於黃子敬的小心謹慎,一路上雖偶爾遇到一小股強盜劫匪,但有這麼多高手保護,也總算是有驚無險。這一日,一行人來到一條大河前,由於前幾日剛下過一場大雨,山洪泛濫,河水暴漲,以前河上的一座浮橋早就不知被衝到那裡去了。正在眾人一籌莫展之際,遠遠看見河上漂來一艘小船。一個官兵見狀,急忙招呼船家靠岸。

官兵道:“船家,這附近還有沒有大一點的船?我們想到對岸去。”

船家擺擺手,告訴眾人,他是河上的漁夫,連日的暴雨,河水太渾濁,魚都被衝到下游去了,很多船家這幾日都不願意到河上捕魚。他是因為家裡實在沒糧吃了,無奈之下才冒險出來打漁。他從上游一路順河而下,並未見什麼大船。眼見天就要黑了,最近的客棧過了河還要走幾個時辰,未免節外生枝,黃子敬要求大家分批上船,抓緊時間過河。

凌宇放眼望去,只見這條大河有幾十丈寬,水流湍急,暗流湧動,小船劃到對岸,用時不會太長。但唯一一個問題是,如果眾人行至河中央時,對面或者後方來了敵襲,那又該如何是好?凌宇將自己的擔憂說給黃子敬聽,黃子敬也覺得有道理。這時,魏山出了一個主意,自己在這邊保護黃子敬,凌宇帶一部分人先去對岸,兩岸分別把守,遇有敵情,起碼能拖住一段時間。

小船不大,一次只能容許不到十個人上船。按照魏山的建議,凌宇自領幾個人先到了對岸進行把守。剩下眾人就這樣像螞蟻搬家一樣一點一點向對岸轉移。由於人數眾多,此時天色也漸漸暗了下來。

就在陳禿子和小野真一準備過河時,凌宇見不遠處草叢中有一群水鳥像被驚到似的飛起一大群。凌宇暗道不好,草叢中有人埋伏。當下大喊一聲:“眾軍戒備!小心草叢!”話音未落,只見草叢中無數箭矢雨點般襲來,凌宇身邊那幾個兵丁躲閃不及,當時就被射倒十幾人。凌宇揮刀打飛迎面射來的暗箭,一個閃身躲在一個大石頭後面。那草叢中的殺手始終不露面,只是對著岸上眾人不停地射箭,顯然是要將這群官兵斬盡殺絕。由於河岸上是一片空曠地,兩波箭雨之後,凌宇身邊眾官兵死的死傷的傷。河中央的船家見此情景,早就嚇得膽顫心驚,將撐篙丟到一邊,蹲在船上抱著頭瑟瑟發抖。

船隻失去了船家的操縱,在河水的衝擊下,迅速向著河水下游漂去。船上的魏山見狀,急忙拿起撐篙,一把插入河水中,雙臂崩出千斤之力,總算穩住了船隻。但魏山畢竟不會撐船,船隻像一隻陀螺一般在河中央打著旋兒,把眾人轉得葷七八素,還有幾個人重心不穩,腳下一個沒留神掉了下去,不知被河水衝到哪裡去了。黃子敬大叫道:“凌大哥,快想想辦法,我們快挺不住了!”

凌宇此刻正被草叢中的弓箭壓得不敢探頭,聽見黃子敬的叫喊,更是心急如焚。如果不及時解決掉草叢中的殺手,魏山那邊早晚會被河水沖走。凌宇看見不遠處倒下的官兵身上揹著火銃,大喝一聲:“拼了!”一個翻滾,就勢撿起地上的火銃,衝著草叢就是一擊。只聽裡面傳來“哎呀”一聲慘叫,顯然是火銃擊中了賊人。由於火銃擊發一次後就需要填裝火藥,凌宇也顧不得自己的安危,靠著自己敏捷的身手,一邊躲著弓箭,一邊不斷從地上撿起火銃對著草叢中箭矢飛出的位置進行射擊。此法果然奏效,凌宇單憑一己之力,不一會兒就暫時壓制住了草叢中的賊人。

這邊凌宇正在和敵人對峙,那邊黃子敬也拔出刀架在船家脖子上,惡狠狠道:“趕緊把我們送到對岸,我這銀子有的是,不會虧待你。但你要是不老實,咱家現在就砍了你!”

船家哆哆嗦嗦道:“大人饒命,小的這就撐船,這就撐船!”急忙從魏山手裡接過船篙,小船又一點一點向對岸挪去。快到岸時,黃子敬擔心凌宇孤軍作戰有閃失,對魏山道:“一會兒你去幫凌宇,我和剩下的人保護這兩個犯人!”

魏山擔憂道:“公公,要不我還是留下保護你吧?”

“別管我們了,要是不抓緊把這些殺手解決掉,咱們今天都得死在這兒。要是我沒猜錯,咱們現在後面也有埋伏,難道你想我們死在河裡餵魚嗎?”黃子敬說得沒錯,那些沒來得及上船的官兵也正在被一群蒙面人追殺,河兩岸此時皆亂作一團。

魏山聽從了黃子敬的命令,見船隻快靠岸時,一個跳躍就來到岸上。凌宇見魏山來了,心下大喜:“魏兄,快來助我!那些刺客就在草叢裡,小心他們手裡的弓箭!”

魏山點點頭,向凌宇做了一個手勢,意思是二人左右同時殺進去。凌宇會意,正要準備衝進去時,卻見魏山早已拔出寶劍,像鬼魅一般消失在了原地,接著就傳來草叢中賊人們的慘叫。凌宇不由感嘆,這東廠果然是高手雲集,這魏山表面上看不顯山不露水,一旦動起手來,不僅力道驚人,這輕功更是了得。黃子敬之前的擔憂是對的,自己手無縛雞之力,身邊卻整日圍著這樣一群高手,如果是自己人還好,但凡有一個人想要自己的命,那真是死都不知道自己怎麼死的。

想到這裡,凌宇也不再遲疑,揮刀衝進草叢中。此時天已經完全黑了,藉著月色,凌宇見前方一道黑影閃過,背上還有箭囊,確定是賊人,凌宇手中刀光閃爍,奔那人頭頂砍去。豈料那人也是高手,聽見後背風聲傳來,一個閃身,避過了凌宇當頭一擊,迅速彎弓搭箭,望凌宇便射,動作行雲流水、一氣呵成。凌宇笑道:“你是瞧不起我麼?這麼近還用弓箭?”一刀砍落箭矢,又順手斜上一劃,刀鋒所至,那賊人手中的弓立馬被砍作兩半,其胸前也被砍了一個大口子。凌宇乘勝追擊,一個箭步奔至近前,手起刀落,那賊人一命嗚呼。

在魏山和凌宇兩大高手的夾擊下,草叢中的賊人所剩無幾,只聽不知何處傳來一聲唿哨,餘下的賊人立即四散逃開。魏山眼疾手快,將手中長劍向最近一個賊人用力擲出,直接沒入那人膝蓋,疼得他抱著腿在地上嗷嗷直叫。魏山來到他身前,一腳踢飛其手中兵刃,將劍握在手中用力一轉,只聽膝蓋頓時發出一陣令人牙酸的咯吱聲,魏山問道:“說,誰派你們來的?”

不想那賊人受此虐待後反而不做聲了,用眼睛惡狠狠地盯著魏山,狂笑道:“老子偏不說,下輩子見吧!”說完,迅速往口中塞了一枚藥丸,任憑魏山怎麼掰也掰不開他的嘴,不一會兒,那人口吐鮮血,就沒了氣息。。

“又是一個死士,這場景怎麼似曾相識呢?”凌宇見到那賊人自殺,立即想到了當日與蕭百川街頭與四個殺手打鬥的情景,當時那持鉤人也是被擒後服毒自盡。凌宇想,難道是一夥人?但如今養死士的達官顯貴太多了,沒有證據,凌宇也不能胡亂猜疑。

總算打退了這夥賊人,見黃子敬和倭寇都是安然無恙,凌宇這才長長舒了一口氣。此戰死了幾十個官兵,僅剩十幾人也不同程度受傷。大家互相簡單包紮了一下,便急忙朝著最近的客棧趕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