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宇沒想到小刀會這樣回答自己,難道他想一輩子留在這暗無天日的地方嗎?還是有什麼難言之隱?

小刀繼續說:“大哥,我真沒想到你能來救我,說真的,就在你來的前一刻,我還在想著死,你知道嗎?他們把我變成太監了!我再也不是男人了!這幾天,我下面每天都疼得我睡不著覺、吃不下飯,有時候下面流出的不知是血還是尿,這種日子我一天都不想過!但現在我見到你來救我,我覺得,我不能連累你,這個皇宮你一個人可以來去自如,帶上我,咱倆都得死!既然已經這樣了,我得挺過去,我厲小刀不能就這麼便宜那群把我賣到這裡的王八蛋!我!要!報!仇!”最後四個字,厲小刀是咬著牙說的,凌宇彷彿都能看見厲小刀眼睛裡的怒火。

凌宇之所以要來皇宮,還有一個目的就是要向小刀證實,兇手到底是不是鄭二。如今聽小刀喊著要報仇,顯然是知道兇手的身份。

凌宇問厲小刀:“你是怎麼被抓進宮的?你知道是誰把你害成這樣的嗎?”

厲小刀告訴凌宇,有一天晚上,他打算上街撈幾筆。剛走進一個衚衕,腦袋就被人從後面打了一下,等再醒過來,就是在一個麻袋裡。厲小刀隱隱約約聽見一個熟悉的聲音,透過麻袋上的小洞,厲小刀看見那人就是鄭二。

“凌大哥,只要我還有一口氣,我就一定要報仇,殺了鄭二!不,先閹了他,再殺了他!”小刀憤恨道。

凌宇又問了小刀在這裡生活怎麼樣,小刀告訴凌宇,他和這幾個小太監都是一起進的宮,有像他這樣被強行拐進來的,有的是家裡太窮自願進宮混碗飯吃的,還有的是家中有人犯罪受罰進來的,大家也算是難兄難弟,平時也都互相照應,日子比外面能強不少,起碼吃穿不愁。

凌宇看小刀連床都下不了,心想他在這裡肯定能得到醫冶,眼下即便把他救出去了也不利於他恢復。於是,凌宇又給小刀塞了一些銀子,便要打算離去。

“凌大哥,我娘怎麼樣了?”厲小刀忍不住,還是問了出來,他很怕從凌宇口中聽到不好的訊息。

“放心吧,你蕭大哥一直在照顧你娘,她很好,就是想你。”

厲小刀眼中含淚,趴在床上朝凌宇重重磕了幾下:“凌大哥,替我謝謝蕭大哥,你們都是好人,我娘就拜託你們了,小刀給你們磕頭了,謝謝,謝謝!”

凌宇一把抱住嚎啕大哭的厲小刀,咬牙切齒道:“兄弟,我的好兄弟,你在這等我,我定要把鄭二那個王八蛋的人頭給你帶過來!”說完,放下厲小刀,頭也不回地消失在夜色中。

出了皇宮,餘怒未消的凌宇原打算直接去殺鄭二,想到之前蕭百川曾經在鄭二手裡吃過虧,貿然前去,一旦打草驚蛇,再找鄭二可就難了。穩妥起見,凌宇決定先回去跟蕭百川商量一下,再動手不遲。

第二天,凌宇再一次來到蕭百川家中,將昨夜夜探皇宮的經過向蕭百川敘述了一遍。蕭百川對他這個凌宇大哥再一次佩服得五體投地,心想,眼前這個人太可怕了,連皇宮大內都敢闖,試問天下還有他不敢去的地方嗎?果真是藝高人膽大啊!

凌宇問蕭百川:“兄弟,實不相瞞,我想殺了鄭二,你可有何良策?”

蕭百川一聽,仔細想了想,說道:“大哥,小刀的事發生之後我就想殺了他,對於我們錦衣衛來說,殺個人並不是什麼稀奇的事,何況還是鄭二這種潑皮無賴。但眼下有個問題是,鄭二每天身邊有高手保護,根本沒機會下手啊!”

“你上次跟鄭二手下交手是什麼時候?”

“子時,我覺得那時候他的手下都應該睡了,但沒想到還是被人發現了。”

“是這樣啊,哼,今晚我自己去,但你要給我準備幾樣東西,火油、繩子,還有袖箭。”凌宇眼睛一眯,心中已經有了主意。

蕭百川連忙擺手:“不行不行,今晚你必須帶上我,我上次的仇還沒報呢!這以後讓我在江湖上還怎麼混?你要不帶上我,那別怪兄弟什麼也不幫你。”

見蕭百川如此堅持,凌宇答應了他。

凌宇的計劃是,由蕭百川在鄭二的前院放火,吸引家丁主意,待火勢大的時候,凌宇這邊再動手。但蕭百川放火之後必須立馬撤離,凌宇覺得,蕭百川是錦衣衛,認識他的人太多了,一旦露了相,對蕭百川沒有好處。而凌宇就不一樣了,他是生面孔,即便他殺了鄭二,也不會有人懷疑到自己頭上,更不會查到連累齊元敬。

是夜,丑時,月黑風高。

秋天的冷風還是有點刺骨,凌宇靜靜趴在鄭二的房頂上,為了給厲小刀報仇,復仇的怒火已經讓他忘記了身上的寒冷。你販賣人口、私通倭寇,如今還傷我兄弟,我凌宇今天必要替天行道。

突然,不遠處的前院倉房冒出了紅光,不一會只聽鑼聲大起,只聽有人扯著嗓子在喊:“失火啦!快救火啊!”

凌宇聽出那是蕭百川的聲音,看來他已經得手了。但此刻還不是動手的最佳時刻,只有等家丁都去就火了,鄭二身邊才會疏於防範。果然,聽到聲響的鄭二也從屋裡慌慌張張地跑出來,大叫道:“你們還愣著幹什麼?救火啊!老子就這點家底,你們這群敗家的東西!快去!都去!”

“果然是一個守財奴!”凌宇暗罵道。又等了一會兒,見家丁都走光了,凌宇翻身下房,順著鄭二房間的窗戶就鑽了進去。鄭二正在桌邊氣呼呼地坐著,見有人進來,還以為是家丁,未等他開口大罵,凌宇一記手刀砍在鄭二的脖子上,將他打暈了過去。接著,凌宇從懷中取出一個繩子和麻袋,將鄭二手腳捆住、嘴巴塞住,又費了好大力氣,終於將這頭肥豬塞進了麻袋。

凌宇並未在鄭二府邸裡動手,而是趁著夜色,揹著他獨自來到了城外一間廢棄的宅院。這間宅院是蕭百川幫他物色的,房子的原主人早年因得罪了嚴太師被滿門抄斬,附近的人覺得這房子有冤魂,都陸續搬走了,所以這裡平時基本沒有人來。

鄭二昏迷了好久,隱隱約約聽到磨刀的聲音,還以為自己在家裡,含糊地說了一句:“今天吃什麼菜啊?這不年不節的,幹嘛要殺豬啊?就不知給老子省點錢……”

“鄭老闆,您今日大駕光臨,我肯定要好好招待你啊!但咱們不殺豬,而是……哼哼……殺你!”

鄭二聞言,猛地睜開眼睛:“我記得你的聲音,是你?!”

凌宇哈哈一笑:“你說你記得我?那好,你說說,我是誰啊?”。

此時鄭二早已清醒過來,見自己像頭豬一樣,手腳被綁在一張碩大的桌子上,嚇得魂不附體、戰戰兢兢:“你雖然戴著面罩,但我記得你的聲音,上次在我家冒充倭寇的就是你!”

“鄭老闆果然好記性!”凌宇把玩著手中的一把匕首,陰笑著一步一步向鄭二走去,“上次放了你,是你的造化,這次嘛,恐怕就沒有那麼容易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