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命啊!來人啊!”鄭二抱著最後一絲希望,像案板上待宰的豬,極力地嘶吼著。

“呵呵,鄭老闆,別叫了,你就是叫破喉嚨也沒用,這裡方圓二里之內,一個人也沒有。省省力氣吧,一會兒咱們還有遊戲要玩。”

鄭二又喊了一會兒,見確實無人應答,轉頭對凌宇說:“好漢饒命,只要你放過我,有什麼條件儘管提!”

經過上次被騙,凌宇已經不再相信他了,但與其直接殺了他,不如最後再嘗試能不能從鄭二嘴裡套點有價值的資訊出來。“好,想活命,那就老實一點,我問一句你答一句。”

“好好好,你儘管問,我肯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鄭二彷彿看見了生的希望。

“上次教坊司戴面具之人是誰?”

鄭二最不想回答的就是這個問題,那神秘人心狠手辣,他多次親眼見過。鄭二雖說是個唯利是圖的小人,但他也有家人,也有心中珍視的東西。他不能說,死也不能說。

鄭二收起了原來苦苦求饒的窩囊樣子,苦笑了一下,說道:“沒想到你還是問了這個問題,如果你堅持要問,我只能說,你還是殺了我吧。我鄭二也有家人,我要是說了,恐怕他們都會死去,而且死得很慘。對不起,恕難從命。”說完,鄭二眼睛一閉,等著凌宇動手。

“你就這麼怕他?那你就不怕我報復你的家人?”

“你?哈哈哈哈!”聽到凌宇這麼說,鄭二竟然笑了,而且是那麼輕蔑地笑,“兄弟,不是我瞧不起你,恐怕十個你、一百個你、甚至一千個你也及不上他的一根手指頭!如果我今天帶著秘密死了,我的家人自會有人保護,而且我自信你今後再也傷害不了他們。我勸你不要再與我們為敵了,那無異於是螳臂當車啊!我猜你的背後肯定也有人指使,不然不會這麼執著地查下去。但那又如何?嚴太師都倒臺了,試問朝中還有誰能與我家大人抗衡?”

聽到嚴太師,凌宇第一時間想到了徐太師,難道是他?不可能,徐太師屢次向皇上進言,要求徹底剿滅倭寇,他不可能再與倭寇暗中勾結。究竟是誰呢?畢竟凌宇在朝中認識的人少之又少,讓自己去猜,恐怕猜破大天也是無用。看來,對鄭二隻能動真格的。

凌宇用匕首輕輕地在鄭二身上划著,從額頭劃到脖子,從脖子又劃到肚臍,手腕微微用力,鋒利的匕首一下就割斷了鄭二的腰帶。凌宇玩弄著匕首,將鄭二身上的衣服一件一件地挑開,鄭二嚇得臉都白了:“你……你要幹什麼?住手!快住手!爹啊!娘啊!快來救我啊!”

凌宇手上的動作依舊沒停止,剝到最後,鄭二圓滾滾的白肚皮終於露了出來。凌宇道:“鄭老闆,你見過千刀萬剮麼?我見過,就是用小刀啊,一刀一刀將犯人的肉割下來,受刑之人還不能死,要是中途死了,施刑之人也得受罰。我呢,是個外行人,手藝不精,但我能保證,讓你在死之前見到自己的心腸!而且我也想看看,它們是不是黑的呢?”說完,拿起刀就欲下手。

鄭二嚇得魂都快飛了,忙喊道:“住手!快住手!我有錢,我有很多錢,你說個數,我一定給你!還有,除了與那人有關的訊息我不能告訴你,其他的你隨便問!”

凌宇停下了手中的匕首,淡淡地說道:“我不缺錢,我也不關心別的,我只想知道那人身份。說出來,我可以放了你,而且替你保密。”

“唉,你動手吧,看來我鄭二今天註定是逃不過去了。”說完,鄭二長嘆一口氣,閉上了眼睛。

凌宇沒想到鄭二關鍵時刻真能寧死不屈,不由驚歎他的骨氣。要說凌宇雖然對鄭二動了殺心,但他還未能達到對人施以酷刑的地步。凌宇在戰場上也是殺敵無數,但這與將人凌虐致死是不一樣的。殺敵是義,虐殺則是惡。正所謂殺人不過頭點地,凌宇心中的底線還是有的。

望著緊閉雙眼又瑟瑟發抖的鄭二,凌宇不由怒極反笑。一伸手,將鄭二從桌子上薅了起來,同時割斷了鄭二手上的繩子,說了句:“把衣服穿好。”

鄭二大喜過望:“你放過我了?”

“來之前,我曾想過一千種折磨你的手段,但見你寧死不屈,我覺得你還算是條漢子。那神秘人的身份我不問了,我不想你的家人因我而死。但是鄭二,在你死之前,我必須要告訴你,這個世界不光有金錢、有利益,還有良心、有公理。你今天必須死,你不死,會有更多的人因為你受折磨、受傷害。我可以陰擺著告訴你,我今天把你帶到這裡來,不光是為了打聽訊息,更是因為你傷害了我的親人!是你讓他進宮做了太監!你陰白了吧?”說到這裡,凌宇顯然有些激動。

鄭二久久沒有吭聲。這種從生到死、又由死到生的來回轉換,在鄭二心中產生了巨大的衝擊。鄭二知道自己曾經做過什麼,他也想過報應終有一天會來到,但沒想到是今天。眼前這人說得一點沒錯,他鄭二也不是生來就是壞人,只是在後來因為金錢、利益才慢慢走上邪路,最終將良心、公理皆拋諸腦後。自己真的要死了麼?此刻,鄭二突然很想念自己的家人,哪怕只是說幾句話也好啊。

沉默了許久,鄭二抬起頭,對凌宇說:“謝謝你還能把我當條漢子,我想最後求你一件事。”

“什麼事?說吧。但讓我放過你是不可能的。”

鄭二搖搖頭,說道:“別真把我看扁了。我想說的是,我的命讓我自己了結,好麼?我不想死得那麼窩囊。”

凌宇點點頭,割開鄭二身上的繩子,把匕首往桌子上一插,就轉身就出了門外。不一會兒,只聽鄭二大叫三聲:“報應啊!報應啊!報應啊!”然後,裡面就再沒了聲音。

此時,外面的天已經亮了。凌宇開啟門,看見鄭二用匕首切開了自己的喉嚨,鮮血流了滿滿一地。

不知怎的,凌宇心情並沒有因為鄭二的死變得輕鬆,反而愈加沉重。一個人終究會死去,鄭二死了,留給世間的,卻是多少家庭的支離破碎,多少人的痛苦一生。

凌宇沒有帶走鄭二的頭顱,而是就地將鄭二的屍首進行了掩埋。他覺得,即便把鄭二的頭顱帶給厲小刀,難道厲小刀就能回到從前了嗎??

凌宇將埋葬鄭二的地點寫在一張紙上,趁家丁不注意的時候用飛刀釘在了鄭府大門上。

後來有一年,凌宇再一次經過鄭府門口時候,見這裡已經改換了門庭。一打聽才知道,鄭二死後的某一天夜裡,鄭府遭遇了強盜。蹊蹺的是,匪徒並沒有劫取錢財,而是將鄭家滿門抄斬、雞犬不留。更為蹊蹺的是,官府對此事只是草草結案,便再沒有了下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