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紅衣人用的是一根三尺長的鐵棒,鐵棒光溜溜的,上下一般粗細,泛著銅色的光澤。凌宇從未見過這種奇怪的兵器,但這人既是那四人的頭領,想來武功也絕非等閒之輩。凌宇向鏢囊摸去,此時還有餘下兩枚飛刀,凌宇將其握在指縫中,打算一擊必勝。紅藝人顯然也是有準備,呵呵一笑道:“想不到你還是隻小刺蝟,身上暗器不少嘛。來來來,我就站在原地接你的飛刀,我要是挪一步,今日算我輸。”

“此話當真?輸了可別耍賴!”見紅衣人嘲諷自己,凌宇也不生氣,畢竟面子哪有小命重要啊。

“哼,你放心,我兄弟幾人雖說要殺你,但也會讓你死得心服口服!”

見紅衣人胸有成竹的樣子,凌宇心中又警覺了幾分。腳下步子一點點挪著,凌宇瞅準機會,啪地一下,當先打出一鏢,接著凌宇一個側翻,身體未落地,手中另一枚飛刀已經脫手而出,從另一個方向向紅衣人打去。換做一般人,連線兩枚力大無比的飛刀註定非死即傷,哪知眼前的紅衣人不慌不忙,見第一隻飛刀襲來,身體當真不動,抬手將鐵棒在身前舞了一個刀花,“叮”,第一枚飛刀在鐵棒上留下一個印跡就掉在了紅衣人腳下。此時恰好第二枚飛刀又從其側面飛來,紅衣人似是早有準備一般,頭微微一側,那飛刀貼著他的額頭飛了過去,深深地沒進後面的牆壁上,還捎帶著切掉了紅衣人的一縷頭髮。

紅衣人顯然被這飛刀的力道驚住了,讚歎道:“看來老四死得不冤,你這飛刀的力道一般人真是接不住。聽說你曾經徒手搏虎,看來傳言非虛啊。可惜了,可惜了,不能為我家主公所用,不然,我倒真想跟你做個朋友。”

“主公?你們到底是什麼人?即便要殺我,也得讓我死個陰白吧?”凌宇還想從這紅衣人口中探聽出什麼有用的訊息,他感覺,這幫人有可能跟教坊司見到的那神秘人有關。

“不用問了,我不是告訴過你嗎?下去之後問閻王爺吧!剛開始你打出了六枚飛刀,剛才又打出兩枚,我猜你的飛刀用完了吧?來吧,讓我看看你的刀法如何!”說完,那紅衣人持鐵棒就與凌宇戰在一起。

以前跟凌宇交手的大部分都是倭寇,倭寇的刀法以狠、快為主,力求一擊必殺,凌宇來到這個世界後,學的功夫也都是官兵中那些武林高手專制倭寇的剛猛路數,加上凌宇膂力過人,所以在戰場上向來都能技壓群寇。但今天凌宇真是心驚了,眼前這人武功路數他從未見過,一根鐵棒在他手裡就像一個漩渦,自己的刀完全是在按照他的指揮在遊走,凌宇想用力,所有的力道就像打在棉花上,想抽刀,刀身卻又像被磁鐵牢牢吸住似的。但紅衣人一旦進攻起來,那鐵棒又像有千斤重,力道順著刀身傳來,將凌宇虎口震得酥麻無比,幾次差點把刀滑落地上。

好不容易掙脫紅衣人的束縛,凌宇腳尖點地,迅速向後跳了兩步,此時的他,身上已是大汗淋漓,反觀紅衣人,除了氣息有些微喘,與之前並無太大變化。

“再這樣下去,我今天非把命丟在這不可。強攻不行,只能智取了。”凌宇心裡想著,腦子也在飛快旋轉,一轉頭,見屋內點著不少油燈,凌宇頓時計上心頭。

“這位兄臺,你這功夫真是厲害啊,這麼陰柔,跟師孃學的吧?還有你這鐵棒,我怎麼從來沒見過這種兵器啊?是不是把誰家擀麵杖偷來了?”凌宇故意想激怒紅衣人。

“姓凌的,要打便打,你哪裡來的那麼多廢話?我這武器可不一般,是專門剋制你們這些邊軍的,你以為殺幾個倭寇就是高手了?真是井底之蛙啊!哼,今日你是逃不掉的!”見凌宇出言不遜,紅衣人顯然有些動怒。

“看來為了殺我,你是真沒少動心思啊?我凌宇有這麼重要麼?值得你這麼重視?”凌宇還在故意與紅衣人周旋,腳下一點點向桌子上的油燈挪去。

一旁的持劍人有點不耐煩,叫道:“大哥,別跟這姓凌的廢話,不如我們幾個一起上,殺了他給老四報仇!”說完,就欲上前幫忙。

“這裡沒你們的事,我還沒玩夠呢!你們一旁待著看熱鬧吧!”

“就是就是,你們一群手下敗將,這是我和你們老大之間的事,你個劍人,哦,不,劍大哥,你還是在一旁歇著吧。”

紅衣人也不願繼續與凌宇糾纏,再次向他攻去。此時,凌宇已經挪到了油燈旁,待紅衣人靠近了,凌宇用刀身迅速將油燈向紅衣人打去。凌宇擅長暗器,饒是用刀身打油燈,準頭也是有的。那紅衣人沒想到凌宇會使詐,反應不及,忙用鐵棒格擋,豈料油燈砸在鐵棒上,呼地一下引燃了燈裡的火油,凌宇趁機又將旁邊的幾個油燈齊齊扔過去,那紅衣人此時已經慌了,哪還來得及躲避,身上、棒上甚至頭髮上都因為粘上火油著了起來。

見此機會,凌宇起身上桌,又從桌上凌空飛下,藉著下落的力道,迎頭往紅衣人頭頂砍去。紅衣人正在撲火,眼見凌宇的刀當頭劈下,只能橫起鐵棒架住對面的刀。但此時的他,頭髮都被燒掉一半,哪還有之前的鎮定自若,手上的功夫也是大減,再加上凌宇又是力如泰山壓頂,鐵棒根本沒擋住凌宇的雷霆一擊,刀直接沒入紅衣人的右肩之內,疼得他哇哇大叫。

旁邊三人見老大受傷,也是急忙趕來助陣。此時屋內一片昏暗,凌宇不停地在屋內各處閃跳,那四人背靠背圍成一圈,隨時準備著凌宇的突然襲擊,戰況一時陷入膠著。忽然,一大盆油狀物不知從何處又潑在那四人身上,接著又飛出一盞油燈,只聽一人大叫:“你們這群畜生,敢在我店裡殺人,我要跟你們拼命!”原來是店老闆見那幾人被凌宇一時打壓住,頓時來了精神,打算效仿凌宇的打法,以報復他們之前的脅迫。只可惜,扔油燈的準頭差了點,那四人見身上已沾滿燈油,急忙向凌宇虛晃一招,奪門而逃。

待他們走遠了,凌宇這才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大口大口地喘著氣:“老闆,這些是什麼人?你認識他們嗎?”

老闆是個好人,不忍眼睜睜看著凌宇被他們下毒害死,這才讓店小二藉著上菜的功夫暗示凌宇。“客官,我也不知道啊,他們前兩天就來了,剛開始說是要住店,本來我也沒在意,以為他們就是普通的房客。哪知他們今天突然把我和夥計拉到一邊,用刀抵著我們的脖子說,要我們配合他們殺一個人,不然就要燒了我的鋪子。這鋪子是我祖上辛辛苦苦攢下來的,我一時害怕,就答應他們了。但是最後給你上酒的時候,我後悔了,這要是在我店裡死了人,以後誰還敢來打尖住店?再說,殺人也是犯法的啊!”

凌宇並沒有責怪老闆,要不是他們的暗示,恐怕此時他真是身首異處了。轉頭看見一旁醉醺醺的徐文昌,問道:“你們認識他嗎?他怎麼在這裡?”

老闆搖了搖頭道:“不認識,此人會不會是個瘋子啊?最近經常見到他在這附近出現,有時我們可憐他還會給他一些客人吃剩的酒菜。”。

凌宇心說,可憐的徐文昌,好歹也是一介文人,怎麼落得如此狼狽?前幾日聽說胡忠賢被革職拿問了,難道他的瘋癲跟胡忠賢有關?既然這是自己的搖錢樹,齊元敬又一直仰慕他,幹錯把他帶回去吧。

想到這裡,凌宇又給了老闆許多銀兩,一則賠償他的損失,畢竟打壞了店裡許多桌椅,二則也是感謝他危急時刻的仗義相助。店老闆感激萬分,見凌宇與徐文昌好像認識,便按照凌宇的意思,將徐文昌抬上樓,找了一間客房安置下來。凌宇打算休息一晚,第二天帶徐文昌趕回軍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