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戍邊軍卒(中)(第2/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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飛狼羌,本為床弩所用特殊弩箭,初始為小臂粗細圓棍狀,其上三分之一有密密麻麻芝麻粒般大小孔洞,前端呈錐形,一經發射,疾速飛行下,圓棍前端尖刺因強烈風阻之力而被逼近圓棍內觸發內部機括,立即有拇指般長短尖刺自孔洞鑽出。
飛狼羌勢疾力大,能夠直接穿透韃子所持氈皮盾、肉身,狠狠擊打在攻城梯上,攻城梯破損嚴重,已無法使用,驟然碰撞下,掛在尖刺上那些肉絲和布條,瞬間抖摟乾淨。
當然,飛狼羌能夠成功擊毀攻城梯者,十之一二,更多還是被那些韃子勇士捨命阻攔,雖擊殺無數韃子,卻再無力摧毀攻城梯。
飛狼羌一支又一支射出,守護攻城梯的韃子也是無懼生死勇往直前,以血肉之盾加以阻攔,守護身後的攻城梯。
當第三波飛狼羌射出,韃子的反擊隨之而來,碩大的石塊如雨點般降落在北關外關牆戰兵道,機弩、操控機弩的軍卒、護持機弩的刀盾手,被這些從天而降的巨石砸成肉餅,迸濺的熱血下,骨、肉不分,損傷慘重,近乎全員戰死。
至此,海日古緊繃著的臉色總算有所緩和,凝望五羊北關的眼眸中,堅定之色依舊,但若是細細察看,還是能感知到其他意味,既有對自身的懷疑,還有對敵將的敬重,而臉上那隱約可現的凝重之色,說明戰事並未如他謀劃般樂觀。
半仙,戍邊半生征戰多年的沙場老將,手段老辣遠超海日古預料,層出不窮的防守之法,永無底限的後手和底牌,交戰小半年,海日古至今還難以確定,五羊究竟還有多少依仗。
當海日古確信五羊所有防守軍械被損毀殆盡,正準備翌日發動最後一擊,徹底攻佔五羊關之時,那種以鍊金打造的簡易拋石機出現,一抱大小的石塊瞬間將他滾熱的心澆淋個冰涼。
當他摸清這些小型拋石機的玄妙,針對性調整攻關策略,又欲大舉進攻時,竟又出現可移動的機弩,飛狼羌那恐怖而驚人的威力,更令他感到心寒。
一樣接一樣,如雨後春筍般層出不窮,一次又一次拖延著他攻奪五羊關的決心和時間。
“韃子登關、登關···”
“上關牆、上關牆···”
僥倖自飛狼羌下逃脫的攻城梯在韃子勇士的操控下,鍊金梯自下方基座內快速升起,當前端彎鉤死死扣住北關外關牆,緊隨其後的韃子紛紛湧向攻城梯,左手緊握氈皮盾,咬在嘴裡的彎刀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響,手腳並用快速攀爬。
勇士弓騎立即脫離百騎,縱馬遊曳於北關前十丈左右,鷹視狼顧下,任何膽敢將身子露出關牆絲毫的五羊軍卒,皆難以逃離他們所射出的羽箭。
當然,他們也暴漏於箭樓武者弓手的硬弓下,殺敵建功或是死於箭下,既看天命也靠各自實力。
隨著各陣軍卒自梯道、廊牆湧向外關牆,血戰開啟。
短兵相接近身廝殺,永遠是最殘酷、最血腥、最震撼、最暴烈的戰爭方式,個人武力高低被無限壓制,軍卒之間彼此協作反而顯得尤其重要,血狼四寨軍卒那是大放異彩,就算是把式軍卒,一伍弟兄結陣殺敵,在他們力竭前,足以確保尋常韃子不會自他們所防守的垛口登上關牆,就算面對韃子牙級勇士,也能抗衡一二,當然,也只是抵擋一二。
生命之花無限凋零,鮮血越積越多,殘肢斷臂鋪滿戰兵道,金黃色的旭日開始發紅,最後徹底成為黑紅色,陽光照射在身上,感受不到絲毫暖意,反而寒意刺骨令人顫慄。
北關浴血奮戰,而南關則是人潮洶湧,自關內各郡趕來馳援北關的人排起長龍,等待著五羊軍卒檢視入關文冊,但門洞內只有一軍軍卒,速度實在是快不起來。
五羊關內,矛甲酒肆外步招迎風飄揚,儘管屋舍煥然一新,屋內陳設依舊還是此前那般模樣,沒有絲毫變動,掌櫃依舊是毛掌櫃,但卻不是那個叫何老狗的毛掌櫃,一個坐在木輪椅子上,失去雙腿和左臂,僅存右手,一臉褶皺面容滄桑的老卒。
“都說五羊矛甲酒肆綠瑩血乃五羊一絕,不吃綠瑩血罔來五羊關!”
矛甲酒肆,已是座無虛席,因戰事之故,酒肆內每人限量一壺綠瑩血,縱如此,那些奔赴五羊的各郡熱血漢子,依舊是趨之若鶩。
酒肆內,六個樣貌怪異的男子尤為引人注目,魁梧身形從頭到腳完全被黑袍包裹,皙白如玉的臉龐明明是男兒般的五官,但說話的音調卻讓人感到驚愕,尖細輕柔又無比刺耳,而他們吃酒的模樣更是令人驚歎,如同旁人般淺嘗輒止的動作裡是那種刻在骨子裡的文雅,每次開口說話前,總會下意識掃視整個酒肆,嗓音也壓到最低。
“師父,我們如何能夠見到他們呢?今日在關內打探了一天,這些人可都在北關應戰啊!”
六人中,一位滿臉褶皺卻又肌膚雪白老者,疼愛的目光投向開口說話之人,稚氣未消眼神清澈,一臉陶醉嚥下口腔內的綠瑩血,這才開口說道:“潭兒,總會見到他們的,放心吧!”言畢,右手捻著酒壺,失落和貪戀之色躍然於臉上,嘆道:“好了,難得來五羊一趟,綠瑩血稱得上酒中佳釀,說不定以後再也吃不到嘍,還真是遺憾呢!”
他們六人自以為將交談話音壓到最低便無人聽到,卻忽略了身後癱坐在木椅上的那位老卒,矛甲酒肆新任掌櫃,耳廓微不可察抖動過後不動聲色,該上酒上酒,該擦拭酒桌擦拭酒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