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打垛終來

既然話已至此,劉監的神色中有一種釋然更是坦蕩。

“江頭,既然程典不好意思說,那還是我來說吧。”

“當初聽聞是你來血狼任軍衛,宋頭和史頭什麼都沒有對我二人明言,只是交代我二人盡力協助你,但畢竟你是國子監學子,屈尊降貴必然有所圖,我與程典一直擔心你和魏知衛眼中只有軍功而不會愛惜弟兄,用弟兄們的性命來······”

程典:“這個···江頭,老劉所說的確屬實,畢竟邊軍弟兄們生存不易,我二人既身為衛寨屬官,自要為弟兄們多思量啊!”

放下成見和芥蒂,不管是心直口快的劉監,還是忠厚良善的程典,看向上官陸的眼神是釋然之後的坦蕩,更是毫不遮掩的真誠,有什麼說什麼,堂內氣氛也是前所未有的鬆快。

上官陸:“程典、劉監,話已至此我也不瞞二位,我與鵬子入五羊邊軍、到血狼衛寨,除卻與五羊的那些淵源外,我二人的確需要軍功,但我二人從未想過要以弟兄們的累累白骨來鋪就。”

言畢,上官陸真誠的目光中突然浮現更多的狠厲和傲氣,聲音也變得嚴肅起來。

“我不只是貪戀軍功,更希望可以改變五羊邊軍幾千年來生死戍邊的境地,讓我夏族鐵蹄馳騁於韃子草場之上,讓我夏族敵人在鐵蹄之下啼哭消亡。”

上官陸的豪言壯志讓程典和劉監瞬間呆愣,這等志向,何止是震撼,簡直有點天方夜譚,但這些時日與上官陸的相處,讓他們明明覺得此話是信口開河的狂妄之言,卻依舊讓他們的內心泛起漣漪,似乎並不是不可實現,甚至在內心深處,生出那麼一縷的期許,只是太過微弱,連他們自己都沒有察覺。

是啊,戰勝韃子,何其艱難,難如登天?不,是比登天還難。

夏族自殘血夜之後,初為九大戍邊軍關,但現在真正依舊在發揮戍邊之效,真正算得上戍邊的軍關只有四座,東北方向的白骨關、北部的五羊關、西部的函谷關,還有最南的落雁關。

而這四座戍邊軍關中,有兩個都與韃子有著密不可分的關係。

韃子,或者正式一點應該說是謌克汗國,完全是一個遊牧部落組成的強大汗國,因地處北荒,不是荒漠便是沙漠,再或是戈壁,高山積雪流水形成的幾大草場成為他們唯一的棲息地,所以物產匱乏,但正因為如此嚴峻的生存條件,導致他們全民皆兵不說且戰力強悍,更造就韃子鐵蹄無敵天下的威名。

每年秋季韃子的狩獵打垛對韃子而言是一場盛事,一場事關部落生死存亡的大事,但對夏族邊境族人而言,卻是難以抹去的噩夢,一年年、一次次的狩獵打垛,不知多少夏族族人家破人亡,更不知有多少邊軍弟兄魂斷彎刀利箭之下。

南部落雁關,自千年前,夏人建立亦力王國,與夏族盟好,戰事消弭,成為夏族四座戍邊軍寨中千年沒有戰事發生的軍關,如今更是淪為維持兩國商貿的存在。

東北白骨關,戍守夏族東北邊境,地處極寒之地全年寒冰酷雪,僅有仲夏之時,天氣稍算暖和,其餘時間永遠都是冰天雪地寒風徹骨,看似防備的是黑山部落與胡安國,實則卻是提防韃子繞過君山東部,自東北方向入境。

西部函谷關及炎郡七關城,防備夏族生死大敵西部諸多公國的同時,自也是防備謌克汗國西部幾個部落繞過君山南下進入夏族境內,再算上每隔幾年西方公國聯軍侵犯夏族邊軍,進犯函谷關與七關城,導致函谷關與五羊關一般,成為夏族最緊要的兩座軍關。

北部五羊關,自不用多說,建立之初便是針對韃子,尤其是那來去如風飄忽不定的韃子騎兵,防備韃子騎兵越過君山進入夏族境內大肆劫掠。

正是因為韃子戰力足夠強橫,逼迫夏族自殘血夜之後這幾千年來,不得不依仗軍關堅城湯池將韃子兵鋒拒於君山以北,而幾千年的苦苦戍邊,夏族歷經幾朝,從無有人領兵走出軍關,揮兵執銳將戰火燃燒在謌克境內。

程典尚且沉浸於震驚之中,劉監的眼神中卻是升騰起一股火熱,低聲道:“江頭,非是我膽小怯敵,五羊關建關幾千年,從無有人領兵踏入謌克,夏族之所長在城池堅固、軍械精良、步卒威武,謌克於騎兵有天然優勢,善於奔襲殺伐,更別說······”

劉監眼神中的炙熱,上官陸看到了,他語氣中的質疑,上官陸自然也聽了出來,微微一笑,開口道。

“劉監、程典,二位老大哥,並非是我狂妄,更非一時妄言,我自血狼所到如今的血狼衛,雖在邊軍、在血狼的時日並不長,可我身邊的邊軍弟兄有多少死於韃子彎刀之下、死於韃子馬蹄之下、死於韃子利箭之下,太多了、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