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飯時分,秘雲深看上去好多了。沒那麼頹唐和傷悲,酒氣也散了不少。

李吹笛輕輕敲著桌子問道:“你若不捨,為何不隨絡衣一起走?”

秘雲深低下頭。他在想他為何不隨絡衣一起走。

絡衣雖是不辭而別,但是若是不捨,他完全可以一路找過去。

李吹笛和林蘭樓一直希望他能平安回去。此時的秘雲深要是能和絡衣一起走了,他們也會鬆口氣。

世上的路有千萬條,可是在貴州想要出山,想要回到中原就只有一條大路。他完全可以順著大路去找她。

此時的絡衣是不是也在等著他去找她?

秘雲深默默閉上眼睛,縮排了椅子裡。

眼角又滲出淚來。他終於成了個真正的男人。

他長大了,懂了。

“別為難了,你也非池中之物。想來你是自己想過了,內心不知如何選擇才如此崩潰。我告訴你,你此時無論如何選擇你都是對的。我和蘭樓都支援你。”李吹笛淡淡道。

是啊,這人世間大半的傷悲都是不知如何是好,都是因為兩難,或者說因為希望兩全而造成的。

秘雲深滿面倦容,眼睛微腫,但是聽了李吹笛的話還是微微地笑了。朋友的意義可能就在於此吧。

可是他的眼淚又無聲地流了下來。

林蘭樓淡淡笑了笑。

他倒是很樂觀,心道:雲深這是新婚別,傷了心神。這傢伙終於是大人了,什麼都懂了。

男人嘛,總是有事要做,不可能耽於閨房。總是要做抉擇,能在兩難或者不能兩全中作抉擇的時候,就長大了。

他的選擇就是他的人生。

想來女人也是如此,譬如絡衣。這個見慣世事,見慣人心的人,怎麼會不懂雲深的選擇?

無論是嫁婿還是娶妻,懂世事,經歷過生死的人總是讓人格外青睞。因為他們沉穩,豁達。

想來雲深是看上了絡衣的處變不驚,萬事通透。

李吹笛見林蘭樓笑的有些詭異,不由伸手掐他。

掐的林蘭樓倒吸了口冷氣,道:“疼疼疼,快放手。”

李吹笛嚇得趕緊鬆手,生氣道:“怎麼也不躲一下。”

“你幹嘛真掐?”林蘭樓小聲道。“晚上我們陪雲深喝兩杯吧。”

“我一個人陪陪他喝兩杯就可以了,你警醒著點。”李吹笛道。

“好。”

其實林蘭樓的酒量好的不得了,一罈子南燒沒有問題。

可是李吹笛說讓他別喝,他就不會喝。

又過了幾日,秦明月託人告訴他們,可以啟程了。

看來秦明月的傷好多了。

出發那天清晨,薄霧輕寒,偶有鳥鳴。城門剛剛開。

南門、東門和北門,三處大門同時洞開。

每個門兩輛一模一樣的馬車駛出貴陽城。。

六輛馬車分三個門同時駛出了城門,一模一樣的六輛馬車。

馬車沒什麼裝飾,連像樣的雕花都沒有。可是看上去說不出地舒適和端正。

最重要的是看上去非常結實。

他們三人就坐在出南門的馬車上。

這樣的迷惑行為讓人覺得有些好笑,至少李吹笛覺得多此一舉。但是這世子進京畢竟是大事,怎麼迷惑都不為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