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行還需多多指教。”

“學生盧象升,常州府人士,天啟二年進士,有一身武藝,亦頗知忠義二字。”

“年少輕狂,不知所謂,讓陛下費心。”

“既然陛下讓學生隨袁老大人同去尋找登萊水師,學生願為袁老大人,披荊斬棘,乘風破浪。”

有一說一,盧象升這一副武夫打扮的人,開口閉口卻是一副文縐縐的樣,著實是讓袁可立有些不適應。

即便是在登萊巡撫多年,可是袁可立骨子裡的文人清高,卻還是存在的。

袁可立正欲開口,勸誡一下這個自稱學生的晚輩,卻無意間發現,朱由校的雙眼,亮了起來。

“陛下,老臣來晚了,死罪,死罪!”

人未到,聲先至。

朱由校看著那個鬚髮皆白,瘦骨嶙峋的老人,連忙站起了身,快步走了過去。

並沒有什麼別的原因,純粹只是因為這個人的名字,叫做孫承宗。

這個人的身份,是大明帝師。

原本歷史上,有很大可能能夠將建奴按死在小冰河期裡的孫閣老。

原本歷史上,一家老小皆壯烈死戰殉國的老大人!

這麼長的時間裡,朱由校也很清楚這個時代的一些作風了。

這位老大人既然口稱死罪,那麼真讓他到了合適的距離,十有八九就給自己跪下了!

朱由校可以大大方方的接袁可立,接張維賢的大禮,可不代表朱由校願意去接孫承宗的大禮。

因為這個老人,是正兒八經讓朱由校打心眼裡尊敬的那種。

原本歷史上,自天啟二年,到吳三桂開關,這二十二年間從未間斷過修繕的關寧錦防線,就是從孫承宗的手裡開始的。

袁崇煥口口聲聲說五年平遼,可是歸根結底還不是堅守孫承宗這一套堅壁清野?

本身只要是朝內不出問題,孫承宗袁崇煥他們的烏龜殼可以繼續下去,那麼遼東的建奴,就有極大的可能不攻自破。

就算不被小冰河期帶來的極寒給生生凍死!

如果不是中原富庶,建奴還是過著苦哈哈漁獵生活的話,也絕對沒有力氣進攻短時間根本啃不下的關寧錦!

只是可惜了,原本歷史上的朝堂紛爭,葬送了孫承宗,也葬送了袁崇煥。

果然,剛打算膝蓋一彎跪下去的孫承宗被天啟帝生生扶住。

“老師是要折煞朕麼?”

緊接著來的,是天子的質問。

聽著天子這一句老師,孫承宗只覺得兩眼一熱,下一瞬,就熱淚盈眶了起來。

“陛下!既然否了老臣的軍餉物資之請,又何苦來這遼東走一遭哇!”

“陛下糊塗!老臣也糊塗!魏忠賢吶?魏忠賢何在?陛下,讓老臣打死魏忠賢那個奸賊!”

就在去年,孫承宗認為遼東兵馬糧草皆盡齊備,讓天啟帝發餉二十四萬,大舉進攻建奴,爭取平遼。

奈何原主在兵部工部閹黨東林的紛紛阻攔下,只得否了這條奏疏。

如今時代變了,此天啟帝非彼天啟帝。

朱由校輕輕一笑,看著孫承宗說道:“老師,去年,可不是個什麼出城反攻的好時節。”

“加上兵部,工部,閹黨,東林多方從中作梗,朕也沒能分清忠貞黑白,故而暫且擱置了老師你的奏疏。”

“如今,戰機已至,不知老師,可願助朕平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