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為總攬全域性的大漢丞相,諸葛亮覺得自己不宜在這件事中表露出自己的態度。

岑述卻在一旁提醒道:“丞相,文儀公今日已臥病難起,恐不宜……”

諸葛亮抬起羽扇,打斷了岑述說道:“無妨,今日讓衛弘將所思所慮皆作於簡牘,明日再去文儀公的府上叨擾問策。”

見諸葛丞相心意已決,岑述也無可奈何,只得將這樁事先應下來,待會兒再去王連府邸商議。

諸葛亮對衛弘吩咐道:“衛弘,你暫且先去後堂稍候。”

“喏!”

旋即,諸葛亮下了逐客令,讓堂中眾人各行其事,單獨留下了成都令馬謖。

待眾人離開後,諸葛亮這才詢問馬謖:“幼常,你覺得衛弘提議的南疆都護府如何?”

馬謖則很坦然地搖了搖頭:“此事重大,若在文儀公處行不通,則謖說的再多也是無用。”

諸葛亮深以為然,果然眾人當中,唯獨馬謖最明白自己的用心。

王連並不是心胸狹窄之輩,乃是被上帝賞識的忠貞之臣,與其說他行事保守,鼠目寸光,倒不如理解他就是大漢朝廷的管家婆。

先帝不吝財物,動輒賞賜恩撫,外加連年刀兵不斷,就是王連一手補著巨大的財政窟窿。

在諸葛亮看來,王連是一位值得敬重的國之重臣!

馬謖見諸葛亮留下了衛弘,知曉定有後事囑咐,便不再多留,向諸葛亮請辭。

諸葛亮點了點頭道:“幼常去吧,對了,吾已知李意一事,此人並非是作奸犯科之徒,不必追究,這一點幼常你做的並沒有錯。”

馬謖頷首,並沒有多說什麼,應聲而退。

四下無人之後,諸葛亮站了一會兒,就轉身走屏風後的偏門,繞過長廊,去見衛弘。

衛弘見諸葛亮到來,連忙行禮道:“丞相。”

諸葛亮揮了揮扇子:“勿用緊張,吾召你前來並不是問罪。”

諸葛亮坐穩之後,才對衛弘問道:“李恢只傳來了捷報,南中諸郡現在是何狀況,吾也不甚清楚,你仔細說給吾聽聽。”

衛弘道:“眼下南中諸郡已經重新復歸漢家治下,雍闓、朱褒以及附逆的南中大族皆已經被下獄,等待朝廷的處罰,”

“李恢將軍親自駐軍谷昌,徵南先鋒軍駐紮味縣、大筰,楊洪進駐夜郎,李遺屯兵且蘭,諸葛喬駐紮漢陽,漢軍鎮守交通要道和險要關卡,南中局勢逐漸穩定。”

“因叛亂而中斷的益州、牂柯、永昌三地郡府已經陸續恢復治理,至於越嶲……”

諸葛亮把羽扇放在了桌子上,輕聲說道:“此事吾已知曉,越嶲夷部桀驁難馴,非名利不能驅之,只不過越嶲夷王這件事,你做的確實有些逾越了,所幸你先前只是答應代高定表功,並非是僭越直接認下他的夷王身份……”

說到這裡,諸葛亮一語中的地說道:“只不過無論漢家朝廷承認與否,高定的越嶲夷王都已經坐實了,否則就是逼高定再反。”

“既然如此,便讓他繼續做越嶲夷王吧,為漢家外諸侯王,代朝廷統率越嶲諸夷部。”

衛弘趕緊說道:“丞相,末將可使得漢家朝廷不動刀兵,而將越嶲一地徹底納入漢家治下,再無反叛之心。”

諸葛亮哪裡不知道衛弘心中的盤算,笑著搖了搖頭說道:“此事多半和請設南疆都護府有關係,吾早就說了,此等利害你且說服文儀公也不遲……”

衛弘神色一暗,果然諸葛丞相心志堅韌,無論自己丟擲多大的誘餌,丞相的話口始終不曾偏移過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