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按著那摞竹簡回道:“是五千鈞。”

中年婦人略一思索,便道:“也就是說,冶金治所二月少徵收了兩千鈞的定額,可在三月份徵收了將近三倍的定額,怎麼會有如此之大的波動?”

果在一旁說道:“主管冶金治所的司金中郎將張君嗣,是父親信重的臣僚,應該不會在此事上徇私舞弊。”

中年婦人卻搖了搖頭道:“張君嗣此人,忠誠自是不必多言,但弊端也有,尤其御下不嚴,冶金治所每年都能抓出來一大批蛀蝕朝廷根本的囊蟲,老婦要是記得沒錯的話,冶金治所徵收鐵料的來源,臨邛礦山,接連三四任軍候都因倒賣鐵料、中飽私囊被革職法辦!”

果一點就通,順著中年婦人的一絲猜測道:“母親的意思是說,臨邛礦山的軍候又出了這些問題?”

中年婦人卻沒有出言承認這個想法,而是將手放在這份竹簡上,目光逐漸深邃了起來,顯然是在考慮著此事的利弊。

良久之後,中年婦人才決議開口道:“鐵料關乎大漢國本,必不能懈怠此事,臨邛礦山的鐵料產量波動太大了,事出無常必有妖,這其中保不齊司金中郎將有什麼遺漏之處。”

中年婦人看著黃喬,說道:“喬兒,你持著你父親的令牌去前院,通稟他們一聲,調出相關公函卷宗,由你帶隊親自查驗一下這件事。”

黃喬一聽到臨邛礦山,總覺得有些熟悉,可在中年婦人的嚴母氣場下,一時緊張也想不起來,又聽見中年婦人的吩咐,連忙將此事應了下來。

待從果的手中接過了令牌,黃喬走出門的時候,終於想起來了究竟誰在臨邛礦山了,於是再度掀起門簾入了廳堂,對著中年婦人稟報道:“母親,孩兒想起了一件事,如今擔任臨邛礦山軍候一職的,乃是衛弘。”

“衛弘?”

中年婦人顯然是對這個名字有點印象,緊接著就問道:“就是一篇《阿房宮賦》震動大漢文壇,讓來大儒都降尊紆貴去代師收徒的那位?”

黃喬點點頭應道:“正是。”

中年婦人反而笑道:“那就更得仔細探知這件事的前因後果了,你去辦吧。”

黃喬剛想應下,卻被果出言打斷,他對中年婦人主動請纓說道:“母親,孩兒也想跟著兄長去查驗此事。”

“哦?”

中年婦人顯然有點意外,轉回頭看著果,很快收斂起了臉上的訝然之色,語氣平淡的問道:“你為何要去?”

果給出了自己的緣由:“兄長對蜀中人事還不熟悉,有孩兒同行,可幫襯著兄長一些。”

說著,果看向了黃喬,黃喬心領神會地讀懂了那個眼神,於是憨笑著對中年婦人說道:“確實如此,孩兒初來乍到,若是有果陪同,當然更好。”

中年婦人用眼角的餘光掃了掃他二人,並未有任何心意表露出來,語氣仍舊是那般平淡:“既然如此,那就路上小心一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