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城燕安置一番,讓小杏看著弟弟,又和肖娟、崔璀打了聲招呼,就出去了。

不多時,大伯孃帶著大嫂和三嫂過來了。

大伯孃挎的筐子裡裝了四五個兩面卷子,兩個嫂子也都沒空著手,半斤豬油、一把雞蛋、又有蔥姜、各色調料、乾菜若干。

凌城燕被分出來,幾個長輩主持公道,也就是錢糧上沒算吃虧。但過日子,零零碎碎的東西也都少不了,凌城燕也就分了些窖藏的紅薯、蘿蔔,說起吃菜來,是連個鹹菜疙瘩也沒分到的。

大伯孃和兩個嫂子打聽的清楚,這不就從自家拿了些送過來救急。

進門一看,就小杏守著弟弟在屋裡,一問,小杏就知道娘拎著筐子出去了,說是一會兒回來,不知去哪。

大伯孃看看兩間屋子,簡單的幾件傢什,清鍋冷灶的,還真是悽慌的很。

她讓大嫂看著給拾掇拾掇,又讓二嫂喊上家裡幾個娃子,幫著扯幾筐燒草來。

凌城燕分家時說了,春夏兩季的燒草還在老宅的柴垛上取,可凌城燕帶著兩個孩子,還得走老遠背燒草……大伯孃在心裡暗暗埋怨老頭子做事不周全,咋不讓人給孃兒仨把燒草拉過來呀!

難道,一天三頓背燒草,一天三遍去看那些人的臉色不成?!

這邊婆媳三個還沒忙乎完,凌城燕就拎著籃子回來了,一進大門就看見院子一角多了個不算太大的柴草垛,屋門開著,大伯孃正坐在灶坑前燒火。

她突然想起曾經聽一位同袍說的,每每想家,想起的都是老孃當屋燒飯,他一腳踏進門喊一聲娘!

她的孃親再見不得了。這一世的凌城燕,也早早沒了娘,連父兄也遠走他鄉,杳無音訊。

怔愣間,小杏發現了站在大門口的親孃,飛奔出來迎接:“娘。”

凌城燕晃了下神,看著小丫頭笑了,她沒了孃親,但她如今是兩個孩子的孃親,仍舊有人在家等她歸來。

拒絕小杏接籃子,凌城燕牽著小杏進門,一邊笑著喊人:“大伯孃。”

“欸,燕子回來啦!”大伯孃笑應著站起來,敞開鍋蓋看看,道,“俺琢磨著,替你燒了粥,熥了幾個卷子,蒸了個雞蛋鹹菜……”

說著,掀開衣襟,從衣襟裡邊的兜裡摸出一個手絹包來,開啟取出幾張票遞給凌城燕:“這是你大伯讓俺給你的,一點兒零碎票,你們剛分出來,啥也不湊手,斟酌著添置些。要是還缺什麼,就去家裡拿。雖然你們娘仨分出來單過了,可別跟咱們家生分了,有啥事招呼你倆堂哥和嫂子一聲,別抹不開面兒……”

大伯孃絮絮地說著,但凌城燕聽得卻覺得心頭溫暖,沒有推拒,接了幾張零票,笑著應下:“多謝大伯大伯孃掛心,以後少不得還要讓您二老費心,也少不得讓堂哥和嫂子們受累。”

“欸,自家人,說這些做啥。”大伯孃屈翠對凌城燕的爽快挺喜歡,笑著擺擺手,片刻不耽擱,抬腳走了。

凌城燕把她送出門,把一隻竹籃子挎在大伯孃手上:“我昨晚下了套子,沒想到竟得了兩隻,大伯孃帶一隻回去,給孩子們解解饞。”

大伯孃驚疑地掀開籃子上的包袱皮,這才看見,籃子裡竟然是一隻肥大的野兔,足足有五六斤的樣子。

“哎,你這個孩子,你們孃兒仨……唉,算了,算了,你給俺,俺就拿著。”大伯孃想推拒,又被凌城燕擋回來,索性就收了,笑道,“家裡幾個小子見了,不知多歡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