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也是夜深人靜,賓客們紛紛在用過按例準備的酒肉後,被管家趙息妥善安置,暫歇一夜,明日離開。

這個時間來的,也只會是那麼寥寥幾人。

田楷抬眼望去。

“子龍,不去歇息?”

要趙雲以賓客身份參加公孫瓚葬禮,公孫顏自然是與田楷商議後的結論,因此田楷不會生出什麼牴牾。

此時,見趙雲夜深人靜到來,含笑招呼了一聲:“來坐。”

“田公。”趙雲拱手行禮,眼睛順勢的在靈堂之中梭巡了一圈,卻沒見想找的人,心中有些失落不安。

見田楷眼神灼灼的看著他,有些侷促的將手中提著的一個包袱往後縮了一些。

田楷也曾年輕過,趙雲進來種種舉動,怎會逃得掉他的注意。

不過他未表現出來,當作什麼也不知的,邀趙雲坐下,與其一同飲茶守靈。

趙雲愣了一下,張了張嘴,卻不知該說些什麼,只得坐下。

田楷見狀為他斟茶,眼中閃過一絲笑意。

“田某還記得子龍領常山義從來投軍,年少意氣,沒想到已經過了那麼多年。”田楷的視線移到靈棚中諸多棺槨上,“誰能料想,當時如日中天的公孫軍,如今只剩我這沒有的老傢伙。”

田楷說著,左手不自覺地摸了摸自己空蕩蕩的袖管,他嘆了口氣,將茶湯一飲而盡。

又擺擺手,制止了趙雲欲要說出口的安慰:“子龍此時心不定,說安慰的話也心不誠。”

趙雲一愣,隨後有些狼狽的垂下頭:“田公,我……”

趙雲素來穩重,見他這般,田楷笑出聲來,“小娘子身子不適,先回去了,子龍替我去看望一下可好?”

“是。”趙雲抿著唇應了一聲,只是心思被人撞破,臉紅成一片。

見他倏的站起來,提著東西往外走,田楷才慢悠悠道:“去看看便回來,守靈。”

趙雲一頓,轉過身來,肅容對著田楷及堂中棺槨,躬身拜下,“諾。”

公孫顏一身煙火氣的在阿青阿蘭的攙扶下回到院中。

嗅到自己一身紙灰燃燒的氣味,不知是因為接觸了紙錢的粗纖維,還是被火盆燻烤了一天,面上、手上都麻癢的疼。

打發阿青阿蘭去照顧公孫承,自己一瘸一拐的到後院溫泉裡簡單洗個澡。

在荒村時她曾說要建一個大池子,現在不需要建,她已經有了全天候的池子,卻沒多少閒暇真正的享受。

摘掉墊在膝蓋上的厚墊子,腫了兩圈的腿叫她倒吸一口涼氣。

正欲褪去衣衫,便聽院子裡踢踏的腳步聲。

“娘子。”阿蘭站在溫泉池子的棚廬外,試探著叫了一聲,沒有貿然的闖入。

“何事?”公孫顏停下解衣服的手,心中無奈,不知又發生了何事。

卻聽阿蘭道:“趙都尉來了。”

趙雲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