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潮洶湧的狂奔,大地都在震抖。

彤紅的夕陽天光下,漫山遍野而來人潮成千上萬,沒有任何形狀的潮水不斷的在推進,魏國外層的防禦在接觸的瞬間,就被泥塑的黃巾力士掀翻、撞倒,踏著還未死透的身軀,摧枯拉朽殺入層層疊疊的魏兵軍陣。

其他方向的魏兵聽到傳令,捨棄了圍困的梁騎,以最快的速度朝那邊集合,然而映入視野的,前方的同袍像是遭遇一萬匹馬碾壓撞擊,身軀一片片的倒下,掀飛的人在半空哀嚎墜下,破碎的屍體帶著血線被踩入泥裡。

一名魏軍將校在一個麾下被撞飛的瞬間,瞅準時機,一刀噼在面前那頭裹黃巾的敵人手臂,胳膊帶著泥沙掉下,那敵人轉過濃須的臉孔,單臂勐地抓住將校面目舉了起來,狠狠砸去地面,鮮血直接噴出口鼻,翻滾在地上,已不成人形。

“法師……”

“法師!”

丘鳴仁臉上是失血過多的蒼白,被親兵護衛著不斷的後退,目光四處遊移,尋著隨軍一起潛伏過來的世外高人。

沒有對方,他們也不可能瞞過樑境內的重重關卡,和巡邏的兵馬,忽然遭遇這樣的反伏擊,而且明眼人都能看得出,殺來的軍隊,絕非一般人。

可任憑他叫了數聲,那老人並沒有出現,後退的軍陣被推擠著過來,親兵奮力的抵抗,以免自家將軍被擠倒、踩踏,無數攢動的人群當中,摧枯拉朽殺來的敵人身影在後陣終於看得清晰。

一個斷臂的黃巾力士,渾身染血,頂著插在身上數柄鋼刀奮力向前,手中長刀揮舞開,撲殺他的幾個魏兵紛紛中刀慘叫倒下。

這些不是人!

這個念頭在丘鳴仁腦中一閃而過,那邊的斷臂黃巾已經看到他了,發出一聲怒吼,單手握刀指去。

數道幾乎同樣強壯的黃巾身影從左右越過他,撞開攔截的十幾名魏兵,直奔那邊被數十個親兵護衛的魏國將領。

“護送將軍撤走!”

這種不要命的打發,不是沒見過,可這種打不死計程車兵,已經將許多人膽子嚇破了,看到那數個黃巾直奔這邊,沿途魏國士卒轉身就跑,只有那邊大吼的一個親兵小校帶著二十人組成一道防線,連盾牌都不曾有,僅僅橫著刀口,盯著迅速拉近的幾個強壯體形,牙齒都咬的發酸,對方逼近的一刻,他們“啊!”的歇斯底里怒吼。

眸底,強壯的不似人的身軀、揮舞的刀兵瞬間在他們眸底放大。

下一刻。

是數聲轟的撞擊,第一個衝來的黃巾力士撞一人身上,將其身體撞的倒飛同時,身上也被數刀斬爛,露出泥土的顏色,頭顱也被那小校衝來,一刀砍下,奔行的身子頓時化作泥沙灑落一地。

然而,另外五個黃巾力士從兩側殺入人堆,直接連人帶刀齊齊掃倒,踩著對方的手腳,奮力往前突進,其中一個黃巾力士肩膀卡著刀鋒,將那將校撲去了地上。

廝殺聲沸騰原野,被護衛著後撤的丘鳴仁回頭看了一眼,二十人的小陣,短短數息,便衝的七零八落,士卒被打飛、僅剩的三個黃巾力士依舊保持狂暴的速度朝他衝來。

“攔住他!攔住他!”

丘鳴仁已經顧不上形象,以及斷臂傳來的劇痛,臉上全是驚慌的神色,不停的指揮身邊,乃至更遠計程車卒上前,可這個時候,廝殺聲掩蓋了他的命令,也有不少人聽到了,卻選擇悄然退去戰場的邊緣。

身邊只有寥寥十多人了。

這時,有馬蹄聲朝這邊逼近,丘鳴仁急忙偏頭,兩三騎帶著衝勢瞬間壓來,他按著殘臂就地一滾,躲開噼來的一刀,而那十幾名親兵就沒那麼好運了,被騎兵纏住的剎那,又有十多個黃巾力士從前方戰場殺穿過來。

“法師!”

丘鳴仁最後喊了一聲,見還是沒有回應,提著刀一瘸一拐的衝向戰場邊緣,然而下一刻,閃過一匹戰馬撞來,一柄長劍唰的探出一刺,當的金鐵交鳴,丘鳴仁抬刀擋了一下,身形還是被對方騎馬的力道,擊的跌跌撞撞。

攔在前面的,是濃眉短鬚,目光威嚴的將領陳慶之。

“算你運氣好,有高人相助!”

丘鳴仁握著刀,沾著血水的牙齒張合,冷笑道:“但是你敢殺我嗎?知不知道我父……”

唏律律——

戰馬嘶鳴,勐地前躍,陳慶之抬手就是一劍,呼嘯斬出,聲音暴喝:“父你老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