淅淅瀝瀝的細雨打在車牛頂上,陳鳶掐出的法訣,沒有任何回應傳來。

“真君,你帶大師傅走!”

小白蛇輕輕傳來話語,臃腫的身子卻是極快的遊了出去,粗大的蛇尾掃開,貼近那方紅袍身影的同時,竟被對方輕描澹寫的抬起一隻手擋了下來,老者反手一抓,指尖如同扣入紙一般,插入蛇鱗,直接將小白蛇橫揮出去,將下方燃燒篝火的大樹攔腰砸斷。

“微末妖力,也敢在老夫面前逞能,不知死活。”

長身翻滾,帶起片片黃泥,細細雨幕下,陳鳶無論如何掐指,念及藏在心中的真君觀,彷佛都被切斷了一般,根本無法與森羅殿溝通,就連人傑殿也沒有回應。

“呵呵!”

紅袍老者輕輕拂了一下袍子,笑容變得有些陰森:“說起來,你我還是師兄弟,咱們也算有同門情誼,不如跟我做事吧……只要你殺了這老東西,咱們就是自己人,老夫化神之後,這天下大大小小的山門,就你我做主。”

‘得幫忙了……’

老牛掙脫韁繩,蹄子刨去地面,身形唰的衝去正說話的紅袍背影,對於偷襲,它可是最擅長的,也很有信心。

《劍來》

然而,那邊的紅袍老人只是側了側臉,袖中一根青藤枝抬起,指向狂奔而來的老牛,牛身瞬間僵硬,攜著奔跑的力道墜去地上滑出兩丈。

“一頭成精的牛……點一下竟死不了。”紅袍老者再次抬起青藤枝,小白蛇張嘴撲來,指去的青藤枝順勢一抬,點在張開的蛇吻,便是轟的一聲悶響,臃腫粗長的身軀彷如鬆開的繩索,軟軟落地。

“看來你的兩個小寵物,還挺重情重義的。”

紅袍老人笑著看去地上還有一隻蟾精,蛤蟆急忙轉去方向,‘呱’的叫了一聲,蹬起後腿一蹦一跳的遠去。

“現在就剩你倆了。做好取捨了嗎?”紅袍老人看著還在想要施法喚出神人的陳鳶,笑著搖搖頭:“我對你有所瞭解,所修之法皆在請神一道,早早就在這方天地借周遭山水佈下陣來……”

話語還未說完,一道寒芒唰的刺來,劍吟淺止,月朧劍被老人二指夾住,寸進不得。紅袍老者瞥了一眼,“你還學了滄瀾劍門的御劍術?小看你了,不過就算他們祖師今日過來,也要禮讓老夫三分。”

手指一鬆,指尖‘叮’的彈去劍身,月朧劍彈去半空,翻轉幾下,被陳鳶收回到手裡。

“弒師?我可做不來。”

陳鳶知道以修為而言,自己不過金丹境界,放在外面確實能佔一席之地,加上靈顯之術,能佔盡優勢,但面前這位‘師兄’,僅僅隨意露出的幾手,修為委實驚人。

如今人傑、森羅殿被對方用陣法斷去聯絡,僅憑一手初來乍到的御劍術,以及所學旁門左道,恐怕難以傷及對方分毫,更別說將其擊殺或趕走。

至於殺了師父,投到他那邊去?

陳鳶看了眼呲牙欲裂,故做兇狠的師父,他將這想法直接拋去腦後,打不過,我還跑不了?

只要脫離對方陣法範圍,還是能博一博。

“師父……”

他低聲喚了聲,那邊,瘋老頭說了句:“什麼?”的瞬間,手臂頓時一緊,整個人唰的一下被陳鳶橫拉著,像個破布娃娃飄在半空,被徒弟帶著轉身投去身後的小河遠離開去。

“呵呵……”紅袍老人微微張嘴發出輕笑,寬袖掃了一下,手掌按去空氣,那小河上方的空氣扭動,縱身飛離河岸的陳鳶像是撞到了什麼,彭的反撞回來,轟的一下掉進河裡。

“不識抬舉,那就跟這個老東西一起去死。”

老人張嘴吹出一口氣,風陡然冰冷,拂去河面的剎那,翻湧的水浪頃刻間化作晶瑩的冰塊,冰霜卡卡蔓延的一瞬,水花、冰塊轟的沖天而起。

陳鳶渾身溼漉,吐出一口黑劍直飛老人,順手朝河裡一抓,將師父帶出,再次轉身衝去對面河岸。

一袖拍散黑劍,老人揮開的寬袖裡,手掌噼啪彈跳電弧,紅袍獵獵飛舞,鬚髯間也有雷光閃爍,一道道電蛇在其周圍蜿蜒四掃。

“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