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瀾山啊……是聽過一些傳聞,山中有世外高人,可惜從未見過,今日一見,果然不凡,就是不知,這位郎君如何驅邪,我怎的未見著你法器?」

法器……

那年輕男子微微蹙了下眉,對這李三知道法器一詞有些意外。

「看來還是見過一些世面的。」

他想著,保持微笑,拍了拍腰間佩的一把長劍,「這便是法器了,我滄瀾一脈,多以劍為器。」

正說著,門房老頭已站在了門口,朝這裡張望了兩眼,小聲喚道。

「主家,有事打擾。」

「何事?」李三對下人還是頗為寬鬆的,拿起茶盞吹了吹,笑呵呵的打趣一句:「不是重要事兒,等會兒讓高人收了你!」

「這……」

門房老頭有些尷尬的杵在原地,不過還是開了口:「門外,來了位先生……他說要帶給主家一句話。他說:三師兄,被褥可換洗了?」

呯!

茶盞掉在地上,摔的粉碎。綢鋪的掌櫃從未見過經歷大風大浪的班主會有這樣的表情,就見首位上的李三雙目瞪圓,神色呆滯,保持拿茶盞的姿態就那麼一動不動,好像陷入回憶裡了一樣。

「主家?」綢鋪掌櫃喚了聲。

那邊,李三回過神來,呆滯一收,瞬間滿臉驚喜的笑容,胖乎乎的手掌興奮的拍去桌上,是「嘭」的一聲,隨即從椅上站起身來,就往外走,招呼門房老頭趕緊去院門將人迎進來。

「主家,你這是怎麼了……高人還在這兒呢……」綢鋪掌櫃趕緊起來追過去,「高人還跟咱們談驅邪的事……」

不等他說話,走到門檻那邊的李三停了停,趕緊揮手打斷他:「我家老四回來了,還驅什麼邪,有他在什麼邪都不怕,你替我送送高人吧!」

說完,提著袍擺,扭著肥碩的身子就往院門跑去,邊跑還在邊喊。

「老四!」

「老四,我在這兒,師兄可想死你了。」

聲音遠去,只留下廳內的掌櫃跟那年輕公子愣在原地,兩人對視一眼,臉色陰了下來。

……

陳鳶走進宅院,下了石階,遠遠就聽到熟悉的聲音在喊他。

風水牆後面,一個身形圓肥,卻已顯老態的胖老頭提著袍擺比平日跑的飛快,看到陳鳶時,笑容裡,眼睛都溼紅起來。

「三師兄。」一眼二十年,人胖了,老了,陳鳶還是認得出三兒的輪廓,迎著過來的身影,拱起手。

「老四!」

李三直接將陳鳶拱起的手握住,兩眼溼紅的上下打量,「除了長鬍須,你可一點都沒變啊。走走,跟師兄到裡間說話。」

他語速飛快,一邊拉著陳鳶,一邊叫去匆匆趕來的管事,「去吩咐後廚,今晚擺宴,再去後院將夫人叫來,就說咱家老四,大恩人回來看我這師兄了!」

管事幾乎沒見過自家老爺這麼殷勤過,不敢怠慢,連連應了幾聲,帶著兩個使喚的家僕就往院裡衝去。

「老四,你回來就好,就把這裡當家,想住多久就住多久。」

過了風水牆回到前院,李三一路上都捨不得放手,嘮嘮叨叨的說個不完。這時,從廳裡出來的掌櫃看到陳鳶,禮貌的拱手相迎,隨即請了身邊的年輕公子一起離開。

兩邊交錯的一瞬,那年輕公子不著痕跡一壓劍首,鞘底唰的擺開,掃去陳鳶大腿。陳鳶看也沒看,自然行走,抬起的膝蓋輕輕頂在鞘尾,輕描淡寫的將其彈了回去,便與胖道人、李三一起走去大廳,小道童回頭還朝過去的掌櫃兩人做了一個鬼臉。

「略略略……」

「這小道童……」

年輕男子收回目光,臉色陰沉的跟隨綢鋪掌櫃徑直出了院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