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燒餅~~又大又圓的燒餅!」

「炸葫蘆~~」

「文寶齋新進的一批筆墨紙硯,好書的雅客,不妨移步進店看看!」

市集人聲喧譁,吆喝叫賣、嘻哈打鬧的聲音絡繹不絕,熙熙攘攘過往人群,詫異的眼光看著街中的一大一小兩個道士,要知南朝佛教興盛,上千寺廟數萬僧眾,道士幾乎絕跡或遁于山中修行,像這般走在街上,都顯得稀奇。

陳鳶走在胖道士師徒後面,相對被注意的較少,兩袖清風,一身簡約,怎麼看都不會讓人在意。

入城後,尋問了附近酒肆夥計,知曉戲班所在,邊看街景,邊朝那邊過去。戲班所在的樓閣,處於三條長街交叉的街口,立三層,頗為華麗。

可惜門上貼了歇業的紙條,看不到裡面陳設讓陳鳶感到可惜。

「老人家,這戲班怎麼沒開了?」

折返回街上,正巧碰上隔壁商鋪有人出來,陳鳶上前見禮,老人拱手還禮,看了眼不遠的戲樓,退到一側小聲道:「這位郎君,你尋這戲樓做甚?老朽勸你啊,可別去看戲了,聽說這樓裡不乾淨,邪乎著呢。」

陳鳶眉角一挑,剛才站在門外,並未感覺到任何陰邪之氣,不過還是笑了笑,問道:「怎麼個邪乎,這戲樓的班主沒找高人過來做法驅邪?」

「找了,還是城外高堂寺的大師呢,結果沒用,反被打的灰溜溜跑回寺裡去了。」

「那敢情好,遇上咱們了。」

胖道人摟著道童笑呵呵的過來,相比從前咋咋呼呼的性子,已收斂許多,「這位福主,可知戲樓的班主住在何處?」

其實他這話是挺陳鳶問的,他是道士,問門兒去驅鬼顯得合情合理。

畢竟道士不登門,一登門必是來解災。

那老頭看了一大一小兩個道士,點點頭,指著右側那條街口,「這位道長只管走那邊,沿著右面一直走,看到一棟寫有李宅的院門,那裡便是了。」

謝過老人家後,陳鳶當即與胖道人師徒拐去那條街,相對這邊的繁華,要稍安靜許多,該是城中富戶居住的坊街,走過一截街道,便是獨棟的大宅院。

「師父這裡!」

人少之後,小道童跑前面探頭張望,終於在第二家院門前停下來,興奮的指著院門行的牌匾。

「迎仙,急急躁躁的成何體統!」孫正德神色嚴肅的喝斥一聲,看去陳鳶趕緊笑了一下,「小孩子趁他小的時候,多吼上兩句,省得長大了再吼,就不聽使喚了。」

「哦。」

小道童低頭應了一聲,旋即又抬頭笑道:「那師父,我可以敲門了嗎?」

「可以。」這話是陳鳶替胖道人回的,小道童知道這位教書先生的厲害,他開口,自然就是師父開口,轉過身握起小拳頭在門上「呯呯」敲了幾下。

吱~~

漆紅的大門在片刻開啟一條縫,露出半張老人的臉,狐疑的看了看門口的小道童,隨後目光才落去走上石階的胖道士,「這位道長,你來遲,咱主家已請了高人,你且回去吧。」

大抵是將胖道人當做來應徵驅邪的法師了。

「這位老丈,我們不是來驅鬼的。」陳鳶走上前,那長鬚、寬袍的外貌給人一種舒服的感覺,門房老頭上下打量一番才開口:「這位先生,你們是有何事尋主家?」

「也沒什麼事,只是勞煩給你主家帶個話。」

陳鳶想了想,「就說:三師兄,被褥可換洗了?」

「就這個?」門房老頭以為陳鳶等人過來戲耍他,可聽到「師兄」二字,遲疑一下:「那……先生還有這位道長,你們在門外稍等片刻,老朽進去通報一聲。」

隨即將又將門扇闔上,駝著背一步一步踩穩,慢吞吞的走去前院。老人知道今早綢鋪的掌櫃離開後,臨近晌午帶了一個年輕男子過來,說是滄瀾山的高人,眼下應該還在廳中跟主家說話呢。

繞過風水牆,前方的大廳門扇敞開,綢鋪的掌櫃的聲音正從裡面傳出。

「主家,事情便是這樣,無意結識了這位下山歷練的滄瀾山高人,一聽說咱們戲樓鬧邪乎事,自告奮勇就來了。」

「李班主,你是江城郡的富人,眼界比尋常百姓要開闊,該是聽聞過滄瀾山吧?在下正是山門中的弟子,沿江遊歷,正巧來到這邊。」

綢鋪掌櫃對面,一個錦衣年輕男子,相貌俊朗,身材挺拔,舉手投足,隨口言語頗為大氣,令首位端坐的李三忍不住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