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朦朧,寫有‘奠’字的燈籠在風裡輕搖。

吱~

門扇悄然開啟,屋中的男人朝裡面的婦人噓了一聲,走去相隔一箇中堂的房間,透過微開的窗縫,藉著白慘慘的紙燈籠,看到裡面熟睡的孩童,過去輕輕將門扇一點點推開。

孩童本就難以入眠,聽到輕微的動靜,迷湖的睜開眼睛,就見外面燈籠光芒照著一道身影投在地上拉長,慢慢靠近過來。

咯噔。

男童頓時打了一個激靈,急忙從床上坐起來,跳去床尾,害的的全身發抖,朝著那身影背後的門扇,嚇得哭喊出來:“孃親!

可孃的身影並沒有出現,只有那看不清面容的男人一步步靠近,隱約還聽到對方還輕笑出聲。

“娘!”

“娘!”

孩童哭著背靠牆壁慢慢挪腳,可還是被抓來的大手掐住脖子,拽到了男人面前。

“你娘正躺床上呢,至於你啊,不是想你爹爹嗎?等會兒我就送你去見你爹好不好?放心不是很疼,一眨眼就能見到的。”

那男人一手掐著孩童頸脖,讓他不能亂動,一手摸去兜裡,很快翻出幾枚短釘,就要按去孩童髮髻裡。

“別動!

男人暴躁的嘶吼一聲,感受到有釘刺的疼痛,孩童掙扎的更兇了,陡然想起真君廟裡,那神像說的話,心裡一急,哭喊道:“真君答應過會查我爹爹的死,你跑不了,真君會殺了你們!

真君?

按下短釘的拇指遲疑了一下,那男人愣了愣,短短的功夫,他已經聽到兩回了,難不成今日過來的廟祝髮現了什麼?

見孩童還吵鬧,使勁勒了一下,吼道:“閉嘴!什麼真君,明日看我將神像給推了!”

呼~

外面的風更大了些許,這時那邊的門扇吱的響了一下,程氏披了一單衣出來,她聽到沒了動靜,小心靠近這邊,路過靈堂,看著直挺挺躺在木板上蓋著白布的丈夫,心裡沒來由的害怕,朝前面開啟的門扇喚了聲。

“可做完了?”

片刻,婦人才看到男人拖著孩童倒退出來,臉色有些不好看的望著婦人:“今日白天那真君廟的廟祝進來後,可有做過什麼?”

程氏見孩童在男人手裡還活著沒死,連忙從孩子視線裡挪了挪,低聲道:“什麼也沒有做,就是問我可要做法事,見我拒絕後就離開了。”

嘎嘎嘎……

陡然一聲奇怪的音調在庭院響起,院中的青樹沙沙狂舞,連帶燈籠都在簷下瘋狂搖擺,那靈堂燃著的長明燈瞬間熄滅,矗立的靈牌蓋了下來摔去地上,驚的那漢子和婦人戰戰兢兢的看著周圍。

“你……你不是說,你會法術嗎?快看看是不是這死鬼回來了!”

“放屁,老子封了他腳底、頭頂,告官不知,告城皇不靈,連出竅都不行,怎麼可能化鬼!”

那漢子大聲喝斥,可眼下他說的話,連他自己都有些懷疑了,急忙掏出一張柳葉劃過眼皮,用著外面偶然學來的小法術觀察四周,只見不遠一處院牆,手中磨盤大小的手掌慢慢攀著牆頭,探出一張青灰橢圓的長臉來,一雙陰沉的雙目正直勾勾的看著他們。

“你見鬼了啊這副表情……快說你看到什麼了?!”婦人見男人一副張嘴瞪眼的神色,急忙拉扯他問話,男人回過神來,索性將柳葉也劃過婦人眼簾,將她臉搬去院牆那邊。

程氏頓時沒有話語了,目光之中,看到的是那雙碩大的灰白陰沉的雙目,她八字不硬,直接兩眼一翻倒去了地上。

此時,男人也沒心思再管手裡的孩童,將他丟到一旁,極力壯起膽子,傳授自己法術的那位高人曾說,遇見邪祟不可懼怕,一懼陽火便少一分,再懼只剩一朵。

他鎮定下來,鼓足語氣大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