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農用嘮家常的語氣在說,可在陳鳶眼裡卻不怎麼認為,畢竟這裡那地窟就在橫焰山裡,如果也有日月童那樣的東西在,定會攝去附近村人的生氣,只是這個村子沒事,難道正如鎮海所說,那些田地就是被人佈下的法陣起到了遮蔽日月童的作用?

屋內油燈的燈火搖曳,老農已鋪好了床,看陳鳶的表情,以為是被他說的話嚇到了,笑呵呵的擺了下手。

“莫怕,村裡已經請了一個道長過來做法。可老朽看來,都是疑神疑鬼罷了,那二賴成天遊手好閒,不是偷這家就是偷那家,上次聽說還把十里坡廟裡的香爐偷了,被廟裡的佛主怪罪。我看哪,他死得好呢,有請法師的錢,不如去巴州那邊請郎中過來,給村裡瞧病。”

“村裡人怎麼了?”

“也不是病,就是每到夜半的時候,睡的昏沉,動也動不了,好像變成一根木頭似得……”

話到一半,外面陡然有人在喊:“法師做法了。”

老農搖搖頭,沒去看的意思,叮囑三人早些歇息,便出去將門給關上。此時,村裡人出了一部分,圍在村東頭茅屋前,指指點點,小聲說話。

“法師在哪兒?怎麼沒看到?”

“好像陪著村老在周圍看看,哎哎,不是來了嗎?!”

眾人視線望去,房屋的拐角,先映入村人眼中的是鼓鼓的肚皮出來,來人肥頭大耳,唇上一字胡,雙眼眯成了一條縫,手裡拎著一個鈴鐺,龍庭虎步走在前面。

“本道六歲上天師府,十四歲藝成,二十歲便下山斬妖除魔,三十歲歸隱兩崖山府,昨日心有感便下山來,果然,遇上你們村的人。”

“道長如此說,那我們就放心放心了……前面就是那二賴家,死後有人還看到他從屋裡出來,緩慢的在村裡到處走動,還是倒退著走呢,哎喲,把人嚇得不輕。”

拄著柺杖的村中老人,揮散村民,恭恭敬敬的請了這位胖道人進去裡面,或許沒有家室的緣故,就只有一間長形的屋子,一張床擺在東角朝西,一張缺角的桌子此時被村人放到北面靠牆,上面立了一面那二賴的靈位。

一對半截白蠟,幽幽的照著靈牌上的名字,透著一股陰森的感覺。

“大夥都散了都散了,有什麼好看的,這裡有道長在,都回去睡覺,明日還要下田呢。”村老大抵也明白法師高人,通常不喜旁人看的,便揮著柺杖將外面好事看熱鬧的村民都趕回去。

回頭朝裡面道士說道:“道長,你一個人妥吧,那我們先走了。”

“這……這是自然,不過小小陰魂罷了。”

難道還能說不妥?怕是會被村人打死,那道人笑著朝眾人施了一個道揖,大步走去旁邊的矮凳坐了下來。

外面的村民三三兩兩的散去,黑漆漆的一片。

道人雙手放去雙膝,閉目默默唸起道經,不知過了多久,夜深人靜裡響起幾聲犬吠。

汪汪汪~~

在昏黃的屋裡聽來,別有一番詭異的氣息。

“本道什麼沒見過?!真會怕?哼!”

吱~~

閉目養神的道士抖了一下,微微睜開一支眼,悄悄瞥去房門,只見門扇拖著陳舊的呻吟,緩緩開啟了一點。

咕~

胖乎乎的道士嚥了一下口水,真有什麼東西,本道也不怕。

想著,他從懷裡摸出了一本書拍在手心,指尖抹了抹口水,飛快的在書上翻起捉鬼的法術。

‘在哪兒呢,之前有翻過啊……’

桌上立著的靈牌此時在燭火裡忽明忽暗。

吱吱吱~~吱吱~~

像是指甲劃在門上的聲音清晰傳來,道人胖胖的圓臉頓時發白,身子微微發抖,抬頭看了眼桌上靈位,手裡的書都快翻出殘影來。

呼~

燭火忽地熄滅,瞬間黑了下來,胖道人急忙抬起頭,外面不知什麼時候有了森白的月光。

一道身影就站在屋子的後院,背對著窗戶,片刻動了一下,緩慢的朝這邊退著走來,讓人看不到他的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