鳥兒停在屋簷嘰嘰喳喳叫個不停。

陽光的斑駁停留在樹下,嘻嘻哈哈跑過去的兄妹朝著蒙著眼睛的瘋老頭拍手叫喊,老人雙手揮舞循著聲音追逐在兩孩童後方。

簷下的老婦人納著鞋底,看著玩耍的兄妹露出淺淺的笑,知道大兒子沒死,只是去了很遠地方尋仙問道,心裡已經沒有那麼難過了。

這兩日裡,那陳姓郎君都在集子上演木偶戲,有時她還會帶兩個孫兒去街上看看,而郎君帶回的那位天師府道長,最近也常來這邊,給小兒子施針,醫治瘋症。

天師府的道長都是高人,應該是難不倒他的。

老婦人看著孫兒孫女從面前跑過,笑著咬斷了線頭。

‘這日子會好起來的。’她想。

屋簷另一頭,陳鳶坐在矮凳,仰望著明媚的藍天,看著風裡搖晃的李子樹,這時院門開啟,道士飛鶴拿了醫箱從外面進來,一旁還有孫正德跟著。

前者將醫箱從肩頭放下,看著陳鳶仰頭望天,不由笑起來:“這兩日不是見你翻書就是抬頭看天,可是有什麼感悟?”

兩日來相處,加上洞窟內算是共患難過,兩人已經比較熟絡,偶爾也會打趣幾句。

“感悟自然是有的。”陳鳶收回視線,跟著笑起來,“今日是第三天了,醫治瘋症可有效果?”

“哪有那麼快,這症得慢慢條理。”

說著,道士飛鶴跟孫正德進了房裡,將常仁攙扶出來坐到簷下,從醫箱取出十多根銀針,在老婦人緊張的注視下,一根根插去瘋漢頭上,好在坐下時已經給他施術過了,沒有絲毫吵鬧。

“不光貧道會醫術,天師府上下基本都會的,只不過我擅長煉器、醫術、丹符……這瘋症數年前,也醫過一回。”

陳鳶瞥了一眼旁邊,揶揄道:“飛鶴兄厲害,不像某些人,在天師府幾年,只會做菜。”

“東家,你直接報我名字便是了。何必彎彎道道的埋汰人。”

簷下,你一言我一語,說說笑笑的讓老婦人心情放鬆下來,過得許久,老婦人看了看時辰,起身去做飯。

陳鳶也讓胖道人去幫忙,隨後看向一邊施針,一邊用著法力梳理經絡的飛鶴。

“飛鶴兄,你跟我講講天師府,我踏入修行時日尚短,所行之路也不過數百里,什麼都匱乏的緊。”

“天師府?”飛鶴愣了一下,搖了搖頭,慢慢搓著銀針好一陣,他才輕聲開口:“我山門弟子眾多,往日也難以見全,估摸也有一千多人,可謂北方修道之首,可惜如今諸師兄弟已分散中原各地……奉天師之命,協助各州軍隊抵抗樾劼人。”

“修道中人不是不能摻和這些事嗎?”陳鳶皺著眉頭反問道。

“呵……胡人軍中有祭祀幫襯,我天師府可是由朝廷親敕,豈能袖手旁觀,家國危亡,哪裡顧得上這些規矩,不僅天師府,北方蒼鬱山的承雲門,也有些門中弟子出山斬妖除魔,順手與胡人祭祀鬥法,幫助軍隊度過難關。”

“樾劼人這麼強?”

搓針的手停了停,飛鶴咬了咬牙關。

“哼,光是他們哪裡是對手,西北面的大漠也有沮乞人跑來我晉國鬧事,在邊界殺人屠城,聽說還將我漢民當做肉食來……若非貧道被遣到這邊,說不得已提劍殺去荒漠三百里。”

施完針,將常仁帶去屋裡睡下,留在院裡吃了午飯,兩人收拾一番走去街上,返回臨時租住的院落,有認識陳鳶和飛鶴的街坊,笑著衝二人打聲招呼。

兩人一路上多是談及北方修行的事,當做閒聊。

“……北方除了蒼鬱山,還有靈雲寺,往東齊州還有萬佛寺,前者多參禪講佛,如今閉門謝客,倒是萬佛寺也有僧侶行走世間,救治傷兵百姓,聽說那寺裡年輕僧眾裡鎮海鎮空最強,一手大降魔印已到毀山摧林的地步。”

“這萬佛寺倒是有些擔當。”

“呵呵,我天師府與他們關係不錯,往後有機會,倒是可帶道友去與他們見見,不過那鎮海和尚,脾氣可不好……對了,你那呼神之術,貧道覺得還能有不少提升之處。”

聽到飛鶴說到這裡,陳鳶可就來精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