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曉可不怎麼相信,周大林能幹什麼捨己救人的好事兒。

他把趙世豪忽悠到他手裡來,別再是憋著什麼壞心思吧?

上回他成功潛伏下來,就忽悠的她爸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啞巴吃黃連,有苦說不出了,連班都沒臉上了。

這回他又要把趙世豪忽悠過來,只是為了治趙世豪的懶?他能有這麼好心眼兒?打死她都不信。

可是,趙世豪平日和他又不認識,沒有交集,他幹嗎要對他這麼感興趣呢?別再是因為趙世豪和他爭過自己,他存心報復人家吧?

不成,這傢伙治人的法子太損,趙世豪整天在廠裡上班,沒見過多少世面,落他手裡,別再讓他給弄出個三長兩短來,那她爸真就跟趙叔沒法交代了。

兩個人酒喝的差不多,吳英也從外面回來了。她今晚沒去學校,去社群業餘劇團唱戲去了。

老程不在家,收拾屋子做飯都是閨女的,去學校值班還有女婿全程接送,這陣子就她活的最舒坦了。

看看時候不早,周大林告辭回家。程曉就藉著要送送他,跟著他出來了。

其實,周大林會哄程曉,兩人一直處的甜甜蜜蜜的,老程兩口子也不在意程曉跟著周大林出去,回來的早晚。只是程曉,唯恐回來晚了,讓爸媽懷疑她和周大林幹什麼壞事兒去了,才不肯在周大林那邊待的太晚。

跟著周大林下樓,程曉就問他:“你處心積慮地讓趙世豪跟著你,到底想幹什麼啊?”

周大林順口就說:“我這不為了你爸嘛,他跟著你爸,你爸不開心。”

她就“哼”一聲說:“才不是。你不讓趙世豪跟著我爸,也用不著讓他跟著你吧?”

周大林說:“我不讓他跟著我,你趙叔能同意讓他兒子下車啊?”

她一時想不明白他肚子裡在冒什麼壞水兒,只好說:“趙世豪這人挺老實的,也沒啥壞心眼兒,而且膽子也挺小的,你可別對他動歪心思。”

周大林心說,這不是上一世讓他把你給治的,入地無門,上天無路,整天哭鼻子的時候了。

嘴上卻說:“我能對他動什麼歪心思啊?實在不行,我就在臨水給他弄個小門店,讓他做點小生意唄。比如把省城鮮奶公司的奶弄過來,讓他弄個奶站。哎,臨水是個工業城市啊,我給他投錢辦個電器門市部,賣點開關電器不也行啊?幹這個用不著他操多少心,廠家都是直接供貨。他如果還想睡覺,那就讓他睡,我再僱個售貨員唄。就算賠也陪不了多少,咱花錢買清淨,買著你爸開心,也算一種孝順,你說是不是?”

程曉聽他說的跟真的一樣,心裡就稍稍放心一點。興許,他還真的是想讓他爸開心。

不久之後,老程果然就找了老趙,表示了趙世豪不適合做客運生意的意思。然後,他又按照周大林教的,告訴老趙說,周大林願意帶帶趙世豪,讓他跟著學些生意。

果然,老趙聽說周大林有意教導他兒子,不由喜形於色,讓老程有機會帶著周大林,他帶上趙世豪,大家一起吃個飯,好好嘮嘮這個事兒。

這是那個年代,種花家談事兒最普遍遵循的方式,好像在酒宴上說的話,才是真心話似的。

周大林向來比較討厭這些繁文縟節,再說他讓趙世豪跟著他,也沒安什麼好心。

雖然程曉一再提醒他,不能太出格,但他有自己的做事方法。中年程曉讓趙世豪給逼的那副慘兮兮的樣子,他始終無法忘懷。

要說愛,他最愛的,還是那個中年的程曉。因為年輕的程曉,將來要變成那個中年的程曉,所以他才會來愛這個年輕程曉。為了年輕程曉的一句話,就不給中年程曉報仇,他同樣做不到。

真要把趙世豪給整慘了,現在這個程曉肯定不願意。不整慘他,出不了他心中這口惡氣。

如何既整慘趙世豪,又不讓程曉因此不高興,對別人來說,恐怕是個難題。對周大林來說,根本不算什麼。

兩世為人,讓他明白了許多常人永遠無法明白的道理。而這些道理,才是他重生之後,可以平穩走到現在的基礎。

沒有人天生就懶惰,懶惰的原因,是因為他還沒有找到讓他勤快的動力。這動力無論是什麼,最終逃不開兩個字:貪婪。

男人離不開錢財美色,離開的不叫男人,叫和尚。而這個金錢世界裡,和尚都離不開錢財,甚至美色。十個和尚裡,九個都是假和尚。

錢財美色也要取之有道,用之有度。無道無度,謂之貪婪。貪婪者,禍不請自到。

有些人,一生無所成,怨天怨地怨空氣,就是不怨自己。大言不慚,讓我重活一回,必定大富大貴。

殊不知,無所成恰恰是有所成。錢財不足以揮霍無度,不足以香車寶馬,不足以姬妾成群,但足夠組建一個美滿家庭。好好活著,足矣。

即便重生,對貪婪無度者,未必是一件好事。

上帝不讓貪婪者有所成,恰恰是一種保護。

有自知之明者,會戒掉貪婪,安貧樂道。有多大能力,辦多大事情,有多大機遇,做多大事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