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天啟四年三月二十一日,宜入宅,忌祭祀。

李元的車架儀仗已經到了順天府,京城西北的石景山地界。

“主母和府中家眷到哪裡了?”

路邊歇息片刻,李元坐在涼亭,望著遠處的石景山,若有所思,看起來並沒有被皇上的做法刺激到。

“探報訊息,現在已經過了山海關,按照路程,三天之後到京,”薛勇站在其身後:“已經派了三隊人馬,在路上暗中一路保護,安全無虞。”

十天之前,李元接到司裡監魏忠賢的訊息,說是皇上旨意讓接李元家眷入京,當時就往遼東去信,讓曹文詔和獵戶衛加派人手,一路保護,與此同時,諜影衛也出動人手,在寧遠,山海關,順天府一路按察人手,實時給李元彙報訊息。

看起來皇上真的準備要將李元勢力削減,至少李元本人要在京城之中,不能輕易離開皇上和內閣諸人的視線。

歇息半晌,李元拍了拍衣袖,從涼亭座椅上站了起來:“進京吧,京城有很多人翹首以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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京城,皇宮內院。

皇后張嫣坐在暖閣之中,腳邊的暖絨皮質毯子一直延伸到殿外,雖然已經是四月份,但是春寒料峭,皇后又有身孕,閣內依然燒著暖爐。

懷胎七月,身子已經和孕期的婦人一般,不論走到哪裡都需要丫鬟宮女伺候攙扶。

不知為什麼,皇后這幾日總是心神不寧,找宮內那些個嬪妃說說閒話,又有皇后的身份端著,不便過於親近,心情難免低落。

“聽說這幾日鎮遼侯就要回京了?”不知怎麼的,皇后突然想起邊關戰事,便放下手裡的錦織,抬頭看向雅麗齊。

在皇后眼裡,這位內宮的女侍,偏是能夠揣摩人心意,和雅麗齊聊天說笑,總是放鬆不少。

“奴婢聽說鎮遼侯今天就回京了,”雅麗齊站在皇后身旁,一臉的溫順笑意。

李元的處境有些微妙,在朝廷是眾人皆知的事情,後宮之中,雖然明令禁止干政,但是閒談聊天,總會聊到一些。

“不知道皇上在想什麼......好好的邊關功臣,將其處境弄得如此尷尬,惹得京城沸沸揚揚,都在議論此事,皇上得處境不是更加被動嗎!”皇后秀眉微蹙,滿眼得愁緒:“要動手,也不差這一點時間啊!”

皇上的確有點操之過急了,如果等上幾年,讓李元得功績被時間抹平一些,在人心裡沉澱一些,那麼到時候再動手減削李元的形象和地位,不是手到擒來之事?何必急於一時,弄得天下議論紛紛。

雅麗齊立於一旁,並不開口說話,她的身份不便於評論此事。

皇后也只是覺得無聊閒談一兩句,並不需要人接話,只是在自顧自地說著。

“內閣那些老臣,總是盯著眼前的利益,一聽皇上要武將動手,便磨刀霍霍,恨不得立刻搭臺遞刀,”皇后張嫣雖然出身農家,但是喜好讀書,對於嘉靖萬曆年間的徐階、張居正推崇備至。

雖是女子,但是皇后的見識好似比朱由校更廣博些。

摸了摸自己的小腹位置,皇后的臉上帶了一絲母性光輝和女性特有的溫婉:“本宮一定給皇兒找一個好老師。”

“聖上駕臨坤寧宮!”正說著,宮外傳來皇上駕到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