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風凜冽,枯黃的枝椏胡亂的搖擺著,在冬日的刺骨冰冷中發出喳喳的聲響,遠處的大地上毫無生機,一邊死寂。

原本繁榮熱鬧的瀋陽城此刻孤寂的矗立在暗沉的天色下,城外大地上,屍首如同野草隨意倒斃在路邊,紅褐色的泥土不知道已經浸染了多少條無辜的人命。

伴隨著嗚嗚的寒風,黑色的寒鴉盤旋在上空,看樣子地上的數之不盡的屍體已經讓它們萬分激動了,有些膽大的寒鴉早已盤旋而下,黑色的雙翅緊合,將尖利的褐色小喙撕咬著腐肉,大快朵頤,絲毫不顧及路邊時不時馭馬飛奔而過的人類騎兵。

此刻,瀋陽城已經易主,不再屬於大明王朝了,城頭上隨風飄展的明黃色大旗,並不是瀋陽城頭二百年未曾變過的大明龍旗,而是努爾哈赤的紋龍八爪正黃旗。

瀋陽城內,萬家閉戶,建州騎兵不時飛奔而過,各個要道據點已經被建奴牢牢握在書中,就算是李定國親至,也回天乏術,休想將瀋陽城再次奪回。

今日氣溫回暖,冬日陽光下,零下二十餘度的冷冽稍稍退後,溫度終於回到了冰點以上。

噠!噠!噠!

本來被冰封的暗紅色的血柱有了一點融化的跡象,一滴滴的血珠從高臺上低落,濺到冰凍的泥土上,空氣中的血腥氣息又濃烈了幾分。

瀋陽城,原本的總兵府衙成為了努爾哈赤的臨事行在。

總兵府衙,大殿內。

建州八旗上層正在為剛剛發生的瀋陽城暴動激烈的爭論著。

努爾哈赤的侄子阿諸此刻站在中央,對著上首的金國大汗行禮,而後大手一揮,對著廳內眾人道:“瀋陽城的南蠻牲畜非我族類,此次暴動竟然想要衝擊大汗中營,決計不可輕饒,臣以為非鐵血手段不可鎮壓,非人頭滾滾不能震懾宵小,故應處以大刑,為首三千人男子不論老幼全部梟首處置,其餘家屬女子押送赫圖阿拉,世代為奴娼。”

坐在椅子上的努爾哈赤此時正閉目養神,對侄子頗具煽動性的話沒有什麼反應。

倒是阿敏和大部分旗主頻頻點頭,此時他們拿下瀋陽城已經十餘日,但是城內的反抗依然零零星星的發生,如果此次的鎮壓不以血腥手段行事,那麼完全掌握瀋陽城卻是痴人說夢了。

“兒臣以為,現在最重要的是拿下遼陽城,而要拿下遼陽城,後方之安穩則至關重要,瀋陽城不可有失,”代善也出聲附和,現在是建州立國的重要時刻,絕對不能因為一些宵小之徒而被打亂計劃。

代善既然出聲了,那麼大部分將領皆點頭稱是。

莽古爾泰已死,四大貝勒中,有希望繼承汗位的,除了皇太極,就是眼前這個聲望隆重的大貝勒了。

阿諸也對這大貝勒稍微躬身,以示自己的尊敬。

聽到大貝勒開口,好似睡著一般的努爾哈赤終於稍微動了動身子,一雙虎目微睜,掃了一眼廳內諸人。

咳咳......

兩聲幾乎不可聞得咳嗽從努爾哈赤得唇齒之間發出。

霎那間,有些吵鬧的議事廳落針可聞。

諸將領皆低頭。

不敢直視。

安靜半晌,努爾哈赤才施施然開口:“扈爾汗在不在?”

“臣在!”被叫到名字的扈爾汗從一旁得隊伍中站出,身著暗黑色粗布大袍,留著幾乎齊腰得髮辮,腰部也佝僂了些,雖有些老態,但是身子骨看起來還算健朗,跟著努爾哈赤南征北戰,也是功勳卓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