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辛苦玉兒了,”李元拿著毛巾輕輕擦拭著方玉兒額頭上的汗珠,看著玉兒憔悴的面容,滿臉的心疼。

算起來,從去年十月份到今年七月底,懷胎近九個月,已經到了臨盆的時候,這些日子只要有空,李元便在後院陪著方玉兒,一方面給方玉兒些安全感,緩解壓力,另一方面也使自己不那麼緊張。

祖怡萱和二妹都笑李元道:“面對建奴的千軍萬馬沒有見害怕的,玉兒妹子一個輕輕皺眉的動作反倒是讓官人心疼半天,可從來沒有見過這樣的總兵大人。”

可是誰知道呢?

來自後世的李元,在靈魂深處的孤獨感不是方玉兒或者祖怡萱能夠理解的,其他人更不可能理解,每每望見星空,此世的種種是否有意義?到頭來一切的掙扎是否都是歷史車輪下飄蕩的塵埃?

李元並不是天生聖人,更不是什麼天縱大才,面對著數以萬計的人命瞬間成灰,心中也有所感,自己的所作所為是否正確,徒然扭轉歷史發展的軌跡對後世會產生什麼影響?

有時候,瀋陽城總兵官的心中異常孤獨。

可是,從今以後不會了,自己在這個世上有了一個骨肉相連的血脈,自己已經徹底融入這個世間了。

從昨天夜裡開始,李元便寸步不離玉兒身邊了,就連臨盆的時候,隔著一道屏風,穩婆在裡面幫助玉兒生產,李元在外面聽到方玉兒撕心裂肺的呼喊,額頭上的冷汗也是冒個不停,幸虧有祖怡萱和二妹在一旁照顧,否則,渾身冷汗的李元今天非要感冒不可。

經過長達兩個多個時辰的艱難時刻,一聲洪亮的啼哭打破了李府後院的一方天空。

“恭喜大人,弄璋之喜,夫人生了一個小公子!”自有祖怡萱負責打賞,招呼穩婆,。

李元則一步買入屏風另一側,去看望已經辛苦了兩個多時辰的方玉兒。

方玉兒身子本就柔弱, 雖然近一年以來已經滋補了一些,但是因為害怕過猶不及,身子骨架嬌小,不能滋補過頭,到頭來生孩子時候反而壞事,不好生產,所以身子還是較弱。

此時剛剛生產完畢,方玉兒沒有和李元說上幾句話,就緊緊攥著李元的手掌,沉沉睡去,汗珠順著髮絲低落在枕頭上,已經浸溼了一片。

過了一會,嬰兒被用溫水擦洗一番,渾身包裹著被抱到李元面前。

看著眼前有些皺皺巴巴的小臉,李元一陣恍惚,從今以後,也算是後繼有人了。

“老爺,劉大人說客人已經來的差不多了,請您過去呢,”門外,小丫鬟過來催促李元。

“知道了,馬上過去,”李元頭也不回,只是看著懷中的嬰兒,自是沒有個夠,越看越喜歡。

“官人,快去吧,別讓人等著急了,”祖怡萱輕笑了一聲:“以後有的是時間......”

“總是第一次當父親,”李元老臉一紅,而後小心翼翼的將孩子交給奶媽,對著祖怡萱道:“你和二妹也去休息休息,讓你們也累了一天了。”

“奴家一會安置好玉兒妹子這裡就去了,”祖怡萱輕輕將髮梢挽到耳後,作為主母,玉兒的兒子必須給祖怡萱教導,給祖怡萱叫母親,這是大家主母的責任與權威。

安排下人給李元換了一身衣服,親自幫助自己家官人將袍服整理妥當,祖怡萱才送李元出內院。

望著李元匆匆離去的背影,祖怡萱輕嘆一口氣,喃喃自語道:“北京城那位剛剛駕崩,我家中便誕下麒麟子......希望不要有人趁此亂叫嚼舌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