暖閣之中溫暖如春,所以一眾大臣並不感到寒冷,但是心情卻並不舒暢。

十數雙眼睛看著王全從李元手中接過奏本,再轉身拾階而上。

“這李元玩的什麼把戲?”楊漣腰身挺直,心中滿是疑惑,熊廷弼絕對不會再留遼東,李元想要憑藉一己之力扭轉局面是痴人說夢。

萬曆接過王全遞過來的冊子,先是掃了一眼李元,其低眉順眼的站在下方,看起來確實信心十足。

“五年平奴奏疏”!

六個大字首先映入眼簾,萬曆皇帝雙眸猛然一縮,扣著奏本的拇指也是一緊,雖然並沒有抬頭去看李元,但是萬曆皇帝只覺得李元下了好大一步棋!

韓爌雙目餘光一直在關注著萬曆皇帝的神色,可是除了剛開始的一頓,萬曆皇帝看起來並沒有什麼反應,韓爌的雙手微微縮在袖中,手指一根根地慢慢曲起,好似在計算著什麼。

半晌,萬曆皇帝將手中地奏本合起,看著李元,語氣肅然:“李卿以為,酋奴實力如此不堪一擊嗎?”

“五年平奴,足矣,”李元躬身:“但是需要遼東諸位大人地配合。”

直起身子,看了看韓爌,李元笑著道:“尤其是袁應泰,袁大人。”

“五年安撫遼東?”

“平滅建奴?”

“大言不慚!”

李元的話音剛落,朝堂上諸公已經開始嗤笑或者搖頭了。

站在上首位置地韓爌縮在衣袖裡面地手指此時已經緊緊攥在一起:“釜底抽薪!”

“李大人,君前無戲言,這種話,可不要隨便去說,”楊漣自然知道李元地意圖,他李元想要以此取得在遼東地主動權,至少是瀋陽城地主動權,一旦朝堂認下了李元地主張,那麼就算袁應泰後面有什麼計劃,攻略,那麼都有可能因為今天李元地這封奏本而被掣肘。

楊漣寧願李元遠走,也不願意將主動權交出,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這不單單是東林在遼東地鬥爭,這是東林掌握朝堂地鬥爭,是日後東林掌權地第一次鬥爭,絕無讓步的餘地。

“建奴已經成勢,李大人此言不知有多大把握?薩爾滸之戰殷鑑不遠,楊鎬地四十萬大軍還屍骨猶存呢。”吏部給事中劉一燝剛剛從遼東回來不久,對與李元地奏疏最有發言權。

“諱疾忌醫,乃是大忌,以劉大人地眼光,不知道能不能看出薩爾滸落敗地原因?”李元在遼東見過劉一燝,此人還是有些膽略。

“軍國大事,僅憑三言兩語,就想要定論,李大人痴人說夢了。”劉一燝冷笑一聲,對於李元地問話並不正面作答。

“李大人既然說能夠五年平奴,那就說說看,朝堂上還是有些知兵之人的,”徐光啟此時開口,作為老師他既不願意李元陷入圍攻或者辯論的泥潭,也想要聽一聽李元有何高論。

“李卿說說看,朕也想聽聽,”萬曆皇帝往後靠了靠,李元的奏本雖說有些誇大的成分,但是萬一有驚喜呢?

李元先向萬曆躬身,再向徐光啟致謝,而後起身看向朝上諸公。

“吾生於遼東,長成於撫順,數十年和平,一朝驟然破滅,眼看遼東戰事起,建奴兵鋒至,酋奴七大恨告天,妄稱汗,”李元說話間有一展衣袖,神色悲憤:“薩爾滸兵敗如山倒,撫順清河接連陷落,開原鐵嶺血流漂杵,瀋陽城幾乎孤城一座,飄零在外,敢問各位大人,誰有吾知曉遼東之實情!”李元掃視一週,楊漣,劉一燝只是冷笑,並沒有開口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