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煙柳皇都,最是一年春好處(一)(第1/2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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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都汴梁的早春,是一年中最好的季節。隋堤的柳樹剛剛出芽,遠遠望去,如煙如霧,美不勝收。
在這大好的春光裡,要說的卻是一個悽美的故事。
富貴人家的早春,是美,是畫,窮人的早春,卻是青黃不接,是忍飢挨餓。
劉娥生在蜀地,是個孤兒,從小被寄養在孃家生活。
那一年蜀中鬧饑荒,逃難出來的劉娥與家人走散,她在路上遇到同鄉龔美,便自作主張嫁給了銀匠龔美。
龔美有些手藝,最擅長做銀器首飾。蜀地饑荒,餓殍遍野,一般人家都吃不上飯,鄉里哪還有多少人來做銀器、做首飾?
同鄉說:“汴梁城富饒,極多貴人,遍地金銀。”龔美與劉娥便從蜀地逃難到了東京汴梁城。
初來乍到,哪有那麼好活下去,龔美接不到活計,兩個人十分著急。
那一日他二人看到西市瓦肆裡招學唱鼓書的歌女,劉娥便想去試試。
龔美老實,雖不想讓劉娥去做這種歌姬生意,但總比兩人一同餓死要好,便同意了。
聰明漂亮的劉娥十分用功,白天瓦肆的教習教唱鼓書,晚上劉娥讓識字不多的龔美教她認字,不久她就會自己讀唱本了,一天就能記熟一個鼓書故事。
劉娥伶俐能幹,為人爽快,她的聲音很有磁性,和她的為人一樣爽脆清亮,極適合唱鼓書。
因此她在瓦肆裡越唱越紅,沒有一年便成了西市楊家瓦肆裡的頭牌,每日來聽她唱鼓,捧場她的人趨之若鶩。
那時瓦肆抽成很高,劉娥雖賣力歌唱,每月得的“買花錢”卻只夠日常吃喝,度日仍然艱難。
那一日劉娥遇到一位貴人,私自賞賜了劉娥一錠銀子,卻被楊店頭抓住不放,非要劉娥上繳。劉娥不服,與楊店頭吵了起來。
劉娥雖然潑辣,但畢竟只是一個十五六歲的女孩子,哪裡擰得過瓦肆裡幾個男人的逼迫。他們“歌姬”長、“妓女”短地對劉娥進行了一番侮辱,那錠銀子也被全數收走了。
劉娥越想越委屈,在瓦肆門外哭泣。這時正巧遇到平日總來聽鼓書的司空啟。
司空啟問:“劉娘子何故在此哭泣呀?胭脂都哭花了。”
劉娥常見司空啟來聽鼓書,只是不知道姓名,因此也不見外。她便將剛才發生的事說了一番。
司空啟道:“那瓦肆店頭果然欺人太甚,看我替你要回來。”
劉娥忙攔到:“貴人留步,您今日替我出了頭,明日我便不能在此謀生了,如此說來反倒不划算。”
司空啟嘆道:“人在矮簷下,怎敢不低頭!唉!”
劉娥見司空啟為自己抱不平,心中便更多了幾分親近。聽他口音,似也來自蜀地,便問:“貴人家鄉在何處?聽口音也似鄉音。”
司空啟道:“便是西蜀崇州,我之前聽劉娘子唱鼓,常夾雜鄉音,知是同鄉,十分歡喜,因此常常來聽。”
劉娥見了,確是同鄉,也忘了剛才的不愉快,高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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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說:“太好了,我是蜀中華陽人,真是不遠呀!
書裡唱得好‘久旱逢甘雨,他鄉遇故知’皆是人間樂事。今日逢著貴人,是我之幸。只是不知貴人高姓?”
“劉娘子太客套了,我叫司空啟,在家排行在三,您喚我作三郎便可。”
“那哪裡使得,司空先生一看便是高貴之人,同我們這些卑賤婢子不一樣的。”
司空啟哀嘆一聲:“人生何來卑賤與高貴,同是淪落天涯之人而已。”
“司空先生為何如此消沉?我從蜀中逃難而來,常常食不果腹,尚且努力拼搏,先生衣著華貴,為什麼還要嘆氣呢?”
“我乃唐朝司空曙後人,現今也謀得一個小官,雖不愁吃喝,但屈居人下,上不能光耀祖宗,下不能撫慰百姓,怎不哀嘆?”
劉娥聽了司空啟的說法,嘆道:“先生是有大志向之人,果然與我們這些黎民小百姓不同。我們能吃上一頓飽飯,便樂得不行,哪會想到那許多國家的愁事。”
司空啟也覺得同這位剛剛結識的小娘子說這些大話有些太過,便笑著說:“劉娘子鼓書裡唱的不也都是天下興亡的大事?”
劉娥聽了也笑道:“那都是唱給富貴人聽的,取樂而已。”
兩人說說笑笑,又聊了許多家鄉之事,頗有相見恨晚之意,不知不覺便天黑了。
司空啟道:“今日天色暗了,我送劉娘子回家吧。瓦肆裡到了晚間,妓館就開了,常有嫖客出入,你一個小娘子獨自行路也不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