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家趙禎怒道:“這宰相之職你是真不想幹了?那朕就成全你!”

晏殊大驚失色,沒等范仲淹再說什麼,匆忙出列施禮,走到范仲淹身邊小聲說:“希文呀,你太輕率了!你這樣做不僅有礙自己的仕途,還會連累舉薦你的人。”

晏殊又對官家趙禎說道:“官家,范仲淹就是這樣一個直爽秉公之人,他若因言語頂撞了官家,請官家看在他迴護陛下有功的份上,不要輕易處置他!”

范仲淹卻跪在地上毫不呈情,直言道:“侍奉皇上當危言危行,絕不遜言遜行、阿諛奉承,有益於朝廷社稷之事,必定秉公直言,雖有殺身之禍也在所不惜。”

“希文!”晏殊也有些不悅。

太子中允尹洙出列問道:“官家,范仲淹為相期間秉公處事,未曾徇私,不應因其彈劾某人便將其貶黜,若為此,將來哪位諫臣還敢輕議彈劾之事?”

“此事沒有商量的餘地!”趙禎繃著臉說。

“官家,這樣有違仁君之道,請陛下三思。”尹洙對著趙禎深深一揖。

館閣校勘歐陽修道:“人倫睦,則天道順。章獻太后在世時,范仲淹迴護陛下有功,如今太后新亡,陛下則要無故貶黜有功之臣,臣要上諫!”

他又轉頭對幾位諫院的諫官言道:“范仲淹剛正,通古今,朝臣中無人能比!如今無辜被貶黜,你們幾位身為諫官難道眼睜睜看著而不上諫嗎?這樣你們以何面目面出入朝廷,面見士大夫?!”

說得激動,歐陽修甚至指著御史中丞高若訥說:“足下可知人間有羞恥事耶?今日我覺知足下非君子!”

說得高若訥臉色一陣紅一陣青,他無奈只得出班奏道:“臣亦請陛下收回成命!”

趙禎勃然大怒,“尹洙、歐陽修,難道你們要與范仲淹結黨不成?你們還要挾持百官來威脅朕?來人!給朕擬旨,將范仲淹、尹洙、歐陽修,皆貶至外阜!”

秘書丞餘靖出班跪倒,“請陛下收回成命!范仲淹剛直卻無私心。陛下適才親政,就貶黜忠臣,讓人難免心涼。外邦人會笑我朝兔死狗烹、鳥盡弓藏……”

“混賬!你也想同他們一道被貶嗎!”

“陛下!”

班列中的呂夷簡冷眼看著殿中熱鬧的場面一言不發。本來他頗會曲意逢迎官家之意,但因為呂綱的事情,他恨上了葉沛,自然不希望葉沛得封皇后。

趙禎看著殿中形勢不可收拾,點名問呂夷簡道:“呂相公身為宰相多年,有何意見?”

聰明的呂夷簡見官家問到自己,知道又來了機會,有意貶低范仲淹道:“陛下息怒!今日之事可改日再議,不必急於一時。也請範宰相靜思己過,不可言事太過!”

范仲淹立刻反駁道:“呂夷簡,你曲意逢迎,如何堪當大任?範某雖遭貶黜,卻是留名史冊!”

呂夷簡把持朝廷多年,自己的朋黨自然不在少數。

尚書都官員外郎梅堯臣假意勸范仲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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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範相公所言太過,難道世間只有你衷心陛下,做得宰相?你一身富貴榮華皆出陛下所賜,難道你不思報答嗎?我看你還是保持沉默,儲存官職為好!”

范仲淹大怒,“富貴榮華能如何?死有何懼哉?!今日範某就要死諫,臣之衷心天地可鑑!臣寧為鳴死,不為默生!”

呂夷簡立刻作揖言道:“陛下,范仲淹越職言事、勾結朋黨、離間君臣,理應被貶!”

歐陽修道:“呂夷簡當政二十年間壞了天下!其在位之日,專奪國權,脅制中外,人皆畏之!”

“范仲淹不知君臣之道,故意頂撞陛下以搏清名,陷陛下於不仁,才是真正的逆臣!”

……

“鬧夠了沒有!”趙禎一拍桌案,大喝一聲!

“陛下息怒!”

“臣知錯了!”

“是臣失禮!”

所有臣子都跪倒拜服。

“此事改日再議,退朝!”趙禎一甩袍袖,退出了垂拱殿。

第二天官家趙禎下旨,范仲淹越職言事、勾結朋黨,被貶為河中府通判,餘靖、尹洙、歐陽修等人也皆被貶,由呂夷簡暫代同平章事。

此詔一下,引來群臣非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