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昌奕陰險一笑,“琅琊王可真是好計策,若論這天下的大英雄,真是非琅琊王莫屬!”

“不用拍馬屁了!讓你在土河行宮安排的事情,做的怎麼樣了?”耶律野奴不屑地說。

“全都安排妥當了!我辦事大王您放心!”

琅琊王呵呵一笑,“那個蠢婦能成什麼勢?也就你辦事還妥帖點。”

兩個人相視一笑。

看似平靜地又過去一個多月,夏捺缽的時間終於到來了。

《遼史》記載:“遼國之君,春水秋山,冬夏捺缽。”

捺缽是契丹語,意思就是皇帝出行暫住的地方。

契丹是遊牧民族,重視騎射和遊獵,皇帝也按著四時節氣出行視察遊獵,與各個部族加強聯絡,形成了“捺缽”的習俗。

此次夏季捺缽,是蕭耨斤正式上尊號,被封為法天太后的第一次遊獵捺缽,場面甚是恢弘。蕭耨斤喜好排場,不僅要帶領小皇帝耶律宗真,還要百官陪同,儀仗兵、宮帳兵,侍從奴僕數萬人跟隨。

昭明宮裡,耶律宗真拒絕內侍為他更換禮服出行。

他像一個鬧脾氣的小孩子,將禮服用的金帶和烏靴扔得遠遠的,“滾!你們都給朕滾開!我打死也不去夏捺缽!”

太后蕭耨斤進殿來時,昭明宮大殿內就是這樣一副烏煙瘴氣的情形,所有內侍都跪在地上不敢抬頭。

蕭耨斤見狀大怒道:“百官都做好出發的準備了,你這個皇帝還在這裡鬧什麼?真是一個扶不起的劉阿斗!”

耶律宗真見母親真的來了他的寢宮,一股莫名的情緒湧上心頭。

這麼多年來,母子兩人如同仇人般敵對,他渴望得到母愛,可是一次次失望,讓他用冷淡的外表將自己保護起來。

“母后,兒臣真的是您親生的嗎?”耶律宗真還是忍不住問出了那一句積壓在心底的怒吼。

蕭耨斤怒目瞪著耶律宗真。

“若您還顧念母子之情,您捨得這樣對我?”

蕭耨斤見耶律宗真發癲,示意所有內侍都出去,大殿中只剩下母子二人。

耶律宗真又道:“從小我就被齊天后抱走撫養,您告訴我要親近皇后,要取得她的信任。我做到了。您說讓我多讀書,只有學習出眾才能當上皇帝,我也做到了。如今您為何還是不滿意呢?”

“就你這樣的倔脾氣,還問我為何不滿意,你要是少頂撞我,我就要感謝長生天了!看看你現在哪有一個做皇帝的樣子,還不如孛吉只懂事!”

“那您為什麼早不讓孛吉只繼位,非要讓我來受這個折磨?!您可曾想過我的感受?”

“你的感受?你可曾想過我的感受?親生兒子被人抱走是什麼樣的感受?你只想到你自己,是你太自私了!”蕭耨斤氣得呼呼喘氣。

耶律宗真冷笑道:“我只是一個工具,供您上位的工具。若不生下我,您就不會被封為貴妃。若不是把我貢獻給齊天后,您就不能在宮中過得安然。若是我不能當上皇帝,您哪裡做得成太后!您每一步棋都是好算計!”

“混賬!這是蕭菩薩哥教你說的?看你跟她學成什麼樣子了?”

“您記恨她,所以要害死她,對嗎?現在您覺得連我都是和她一樣的人了!”

“難道你想為蕭菩薩哥報仇?你認為她是真心對你嗎?要是蕭菩薩哥自己的兒子還活著,哪裡輪得上你來做這個皇帝?”

“不做皇帝又如何?要是能像孛吉只一樣做一個逍遙王爺該多好,您不知我有多麼羨慕他!”

“沒用的東西!你越來越廢物!竟然說出這種大逆不道的話!”

“這有什麼?連自己的母親都不可信,我還能信任誰?我說什麼做什麼還重要嗎?”耶律宗真臉色慘白。

“哼!要你這樣的廢物何用?等到了土河行宮,我就讓你如願做一輩子昏王!”蕭耨斤被氣得說出了實話。

被迫下臺的皇帝如果沒被賜死,一般則被降封為昏王。耶律宗真自然知道母親在說什麼。

耶律宗真哈哈大笑,“這是母后一直想說的話吧?哈哈哈……”

蕭耨斤不願再與耶律宗真糾纏,大步出門對門外的內侍吩咐道:“為皇帝更衣,綁也要綁去土河行宮!”

看著母親的背影,耶律宗真眼中流露出的不是幽怨,而是狠厲。他們終於吐露了對彼此積壓已久的積怨。

“是母親對不起我在先,您不要怪我!”耶律宗真握緊雙拳,將嘴唇咬得發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