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下的事情我看到不急於一時,琅琊王到真應該牽心那個叫‘北面王’的叛軍首領如今身在何處。要不是我領人在城外圍剿,琅琊王此刻還能安坐此處與我吃茶嗎?”

“城外的戰陣是公主擺下的?”琅琊王暗自讚歎面前這個女人的手段,更覺得今日不能再錯過機會留下她的活口。

他心中下了陰狠的決心,驟然站起身伸出右爪急抓葉沛的咽喉,“你知道的太多了,更不能留你性命。”

葉沛做了最壞的打算,也做了十二分的準備。可是她身邊的林碧涵見葉沛剛才打不過琅琊王,知道此時她也未必是琅琊王的對手,著急保護葉沛,上前一步擋在葉沛的身前。

“公主,小……”

只聽“噗嗤”一聲,琅琊王的利爪一下扭斷了林碧涵的脖子。林碧涵那一句未說完的話再也沒有機會說出來了。

“碧涵……”葉沛聲嘶力竭去扶林碧涵。

這一刻時間彷彿凝固了。

從她第一次見到林碧涵,選她做了棲鳳閣的侍女,這麼多年來兩個人相處的畫面,如同走馬燈般在葉沛眼前飄過。

林碧涵是個爽朗的人,她有一道熱心腸,也有一副暴脾氣。她能為了一袋子炭和皇后的婢女撕扯,也敢在葉沛以酒買醉時將她痛罵一頓。

到了遼國,她更是葉沛相依為命的好姐妹,是時時刻刻關心她、愛護她的姐姐,是葉沛身邊最親近的人!

只是一瞬間的愣神,葉沛沒有時間過多思考。

侍衛們見有人死了,都抽出刀來。葉沛手下的人也在院子裡亮出兵器,擺出璇璣陣準備迎敵。

一時間空氣凝固、劍拔弩張。

周尋拿出遼興宗的賜婚聖旨舉到葉沛面前,葉沛將聖旨拿在手裡大聲說:“耶律野奴!你好大膽!”那聲音裡有暴怒的顫抖,強壓怒火的剋制。

耶律野奴被葉沛的氣勢鎮住遲疑了一下。

“這是大遼皇帝陛下為我和南平王賜婚的聖旨,我是奉兩國和親旨意嫁過來的宋國公主,你敢對我無禮?!析津府南城大營的八萬兵馬已經到了中京城下,你若敢輕舉妄動,那一日叛軍的下場就是你今日的下場!

若是你覺得南京城的兵馬不算什麼,我身後是大宋舉國之兵,你儘可以試試我在我皇兄心中的分量,你也知道他可以為我在益津關退兵,也可以再興師伐遼!”

耶律野奴沒有再往前移動,他剛才的陰狠隨著林碧涵的倒地,漸漸平靜下來。

是啊,面前是大宋嫁過來的長公主,她身後有大宋朝百萬雄師的支援,琅琊王怎敢輕易殺她?

除非耶律野奴此刻已經掌握遼國的政權、兵權,準備和大宋國一較高下了,要不然他此刻殺死宋國公主真是太不明智。

莫說南京城的軍隊是否已經到了中京城下,此刻就連蕭孝先掌控的那十萬宮帳兵,耶律野奴還沒有完全弄到手裡,再與南京城的勢力作對,他哪裡還有勝算的可能?

耶律野奴可不是愚鈍的人,他迅速分析清楚了利弊,後退一步,說道:“本王先留你一條命!”

說著,耶律野奴大步退出院子,吩咐蕭昌奕等人道:“將這裡團團圍住,任何人不許出入!”

“是!”衛兵們大聲回覆。

院子裡,葉沛抱著林碧涵的屍體失聲痛哭。她再次失去了一位親人,覺得愈加孤單。

周尋站在葉沛身邊不知如何規勸。

直到天慢慢黑下來,葉沛才從悲傷中緩過一些神來。

周尋問道:“您做這些都值得嗎?”

這是林碧涵死前同樣問過葉沛的問題。

“利益才需要衡量值與不值,面對國家的生死存亡,什麼樣的抉擇能夠衡量值與不值呢?”

夜已經深了,北方初春的深夜如同冬季一樣寒冷,葉沛不禁打了個冷戰。她面前出現林碧涵拿著黑色貂皮大氅為她披上的畫面,林碧涵還嗔怪地說:“也不披上大氅就出來,到時候病倒了我可不照顧你。”

葉沛的淚簌簌落下,滴在林碧涵再也不能說話的嘴邊。

葉沛抬頭看看黑暗卻透徹的天空,她自願畫地為牢等待勝利的曙光。

滿天的繁星還是那樣耀眼,葉沛喃喃自語道:“黃劍應該已經把那件信物帶出城去了吧?不出半個月,耶律匹敵就能從遼東趕回來主持大局了。”

不提葉沛悲傷,耶律野奴回到琅琊王府,蕭昌奕也跟了過來。

“琅琊王打算將那宋國公主怎麼辦?”

“哼!不能讓她破壞咱們的計劃,先將她在那裡關著,看她還能鬧出什麼事來。等咱們事成就直接對宋開戰,將髒水潑到她身上,到時候就拿她的人頭祭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