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古魯道:“城外叛軍已經抵達老哈河,若是夾雜了叛亂之人,你我誰也擔待不起!”

“南平王妃是大宋遠嫁來的公主,身份尊貴,豈會與叛軍扯上關係!”

烏古魯冷笑道:“宋人奸狡,不可不防,來人,給我搜!”

周尋道:“若是沒有搜到將軍說之人,又當如何?”

“若是沒有便是更好。”

“那將軍放行否?”

“那是自然。”

周尋讓開一條路,說道:“那請將軍自便。我等隨從除公主外一共三十四人,其中婢子十八人,隨侍十六人。”

烏古魯沒有想到周尋如此坦然,大步流星走到那駕鸞鳳車前,身手就想去掀車簾。

周尋跟上來道:“我宋國公主玉容,豈是爾等隨意觀看的?”

烏古魯卻欺周尋不會武功,如同一隻老鼠般向左側一閃身,繞過周尋,一把將車簾掀開了。

可是馬車裡哪有宋國公主、南平王妃的影子,這卻是一架空車!

“你!”烏古魯手指周尋氣憤地說道。

周尋微微一笑,“我早提醒過將軍,我家王妃自然不會私藏叛軍之流。”

烏古魯還有說些什麼,他身後跑過來一名小校尉,在他耳邊低語幾句。烏古魯臉色鐵青,讓出一條路,對周尋道:“請王妃的車駕出城。”

周尋見狀,吩咐侍從啟程,自己一馬當先出了彰義門。

話說葉沛為何不在車中?烏古魯又為何執意要檢查南平王妃離京的車駕?這一切自然是琅琊王耶律野奴的主意。

烏古魯自然知道葉沛的車駕中不會摻雜叛軍,可是為什麼還要強行搜查呢?

驛館中周尋早就將所有僕役換成了自己的心腹人,琅琊王幾次三番派人去驛館打探葉沛的訊息,卻都沒有得逞。

耶律野奴將葉沛吸引到上京毒殺,卻沒有真正見到屍體,心中實在難安。此次一聽說葉沛要離開大定府,自然不能放過最後探查究竟的機會,於是立刻派烏古魯在城門處阻截。

而葉沛呢?此時與林碧涵化妝成兩名普通婦人,早從北面的通天門離開了中京城。

葉沛早想到琅琊王耶律野奴不會輕易放過自己,她讓周尋帶領儀仗隊伍吸引琅琊王的注意,自己則與林碧涵偷偷逃遁。

而他們早通知黃劍帶領宋國來的護軍在城外接應,若真是與巡城守軍起了衝突,黃劍立刻會帶兵進城。遼國此時還不敢公然與大宋決裂,葉沛也算準琅琊王不敢真的對她刀兵相見。

當然,琅琊王也沒有真正的將葉沛放在眼裡,他眼中的敵人是北面王的叛軍,他要得到的是楚王蕭孝先手裡的軍隊,和太后蕭耨斤手中的皇權。

耶律野奴只是想確定葉沛是否真的死了,他不能將她放虎歸山,若是葉沛真的死掉了,他才能暫時忽視南京城的軍事實力,先對付眼前的叛軍。

可是今日烏古魯沒見到葉沛,卻被迎春門突然出現的叛軍內應攪亂了局面。失掉一個葉沛不要緊,若是上京城城門失守,那他的罪過可就只剩下“提頭來見”了。

“立刻封鎖四城,我現在要去稟告琅琊王!”烏古魯怒吼著,顧不上週尋等人,一騎飛塵向城內跑去。

再說葉沛,她與林碧涵出了通天門,迎頭正逢一座寺院。定睛一看,正是進京時遠遠望見的那座大遼塔。

遼國為遊牧民族,本來信奉薩滿教。

遼景宗耶律賢為了打壓其他部族借薩滿神力各自割據的情況,大力推崇佛教,在遼國許多地方建設佛寺。甚至他自己的幾個孩子都以敬佛起名,如文殊奴(耶律隆緒)、普賢奴(耶律隆慶)等等。

遼國五京都修建有佛塔,中京大定府也是景宗時期遷都修建的,定都同時就修建了這座大遼塔,也是遼五京中最高大宏偉的佛塔。

這座大遼塔是八角十三層的磚砌密簷式佛塔,建在高兩丈的須彌座上,總高達到三十餘丈。

佛塔不是單獨建築,而是一座寺院,前後三進院落。佛寺相較佛塔就遜色許多,因此中京城的百姓只稱大遼塔,而無人稱之為大遼塔寺。

此時天氣寒冷,又有叛軍在老哈河外叨擾,寺廟幾乎沒有來摩拜的香客,因此整座寺院顯得有些蕭索。

葉沛道:“既然有緣來到大遼塔寺,就進去燒柱香吧。”

此時葉沛站在佛塔近前,更覺得佛塔高聳入雲,不可逼視。

跪在佛龕前,葉沛彷彿是誠虞的信徒。每一次跪拜,都讓葉沛感到內心的平靜和安寧。一切都是虛妄,自己可以什麼都不做,如果可以就這樣常伴青燈古佛,該有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