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怎麼辦?你放了我,他會不會……”

“你放心,我夫君他不會對我怎樣的。走!”

“夫人,你夫君這麼兇惡,是他搶你做夫人的嗎?你跟我一起走吧!”

這姑娘臉上還帶著傷,卻神色關切的拉著那紫衣夫人的手不放!真是個單純的,卻有情有義的小姑娘!

那夫人輕嘆一聲,抬起手來想要理一理黃衫女子的頭髮,卻遲疑著放下了。

“……好孩子,你快走吧,我沒事的。”

洞中傳來厚重的腳步聲,須臾便聽見一聲斷喝:

“想走?橫著走罷!”

那如寒冰一般冰冷的長戈刺穿紈紈的身體時,正是這個聲音呼喝著大笑著在北冥的疾風中震盪!

熊斷速度極快,那黃衫女子“啊”的大叫一聲倒在地上,胸口滲出一片血漬!與此同時,我已然怒火升騰,血衝腦門,一聲風響,寒光劍刺入熊斷肩上!我竟沒刺中他的心臟,熊斷瞬間已將劍震出,然在空中忽然旋轉飛回刺穿熊斷前胸,熊斷猝不及防跌倒在地!

紫衣夫人撲在他身上,哭出聲來。

熊斷哈哈大笑:

“夫人,我……還死不了!公主,數月不見,你的仙力恢復了?”

解封之苦生不如死,卻都是在對他的恨意中重新積蓄起求生的慾望,如今仇人就在眼前,刻骨的恨意似雪山崩裂般爆發:

“熊斷,你死了,也不足以償還紈紈受的苦,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等等……”熊斷大叫道:“我熊斷早料到有今日!只是我夫人她並沒有殺過一個仙族之人,她是無辜的,況且她也是仙族之人,你們不能殺她……”

他手中的長戈泛著陰森冷冽的光,那冰冷的戈,曾兩度刺穿紈紈的身子……心中瀰漫而來的心悸和咬牙切齒的痛恨逼得我聲音顫抖!

“紈紈還不到六百歲,她的眼睛那麼純淨,笑容那麼天真,整個仙界都叫她‘紈紈小可愛’……她還是個什麼都不懂什麼壞事都沒做過的小孩子,你都能用冰冷的長戈刺穿她的身體,有什麼資格跟我說‘無辜’二字?”

凌空扇了他數十個耳光,看著他的眼耳口鼻都流出血來,對,我就是要看著他血肉模糊,發力驅使寒光劍在他身上刺了無數個窟窿,是的,我瘋了,我就是要瘋!我還要在他身上割三千六百刀,我要炮烙他,要刮骨剝皮,把他的心撕成一片一片,切碎成渣……

紫衣夫人跪在熊斷身旁看著他默默流淚,哀婉悽絕卻不發一言,熊斷渾身血肉模糊,對著他的夫人喃喃細語……

熊斷眼裡似乎流下淚來,祈求的眼光看著我,艱難的張嘴含混的道:

“求……求你,放……放我夫人……”

“你有什麼資格求我?”

寒光劍一刺,他的臉頰裂開了,鮮血飆到我手上,嘴巴散落一旁,再也說不出話來。

一股濃烈的血腥味在我面前的空氣中擴散,熊斷的身體上被我的寒光劍刺的洞口不停的冒出血來,我拿著劍,手竟有些發抖的在他的胸脯上劃了一刀,再劃一刀,削下一片肉來……切開他胸膛挖出心來……熊斷的身軀顫抖了一下,對面他的夫人身子一顫,淚流如注,哦,她很傷心嗎?這樣的惡人,有什麼可傷心的!心一橫,胸骨斷裂聲清晰入耳……可是為什麼我的手如此顫抖,心中的驚慌竟讓我喘不過氣來……

我竟做不到,我為什麼做不到?我為什麼做不到給他刮骨剝皮,為什麼我做不到?為什麼?琯朗抱緊我退到洞壁,輕輕道:

“影兒,別看了……”

“我好恨他,好恨他……為什麼我做不到……為什麼……”

“我替你做,你別看,你只要知道他被我千刀萬剮了……”

琯朗站在熊斷面前,聲音冷冽如冰:

“她的妹妹,被你的長戈刺穿身體,有死無生,你知道她為了救妹妹受了什麼苦嗎?剝皮刮骨、骨骼盡碎、炮烙之痛、涅槃之苦,她每一樣都經歷了,總共七七四十九日,你說,你該怎麼死?”

熊斷夫人忽然朝著我們伏地兩拜,忽然站起身來拿了熊斷的長戈又回到熊斷身邊跪下,努力的將長戈中間介面處分開,將柄擲下,只留鋒利的短刃在手裡。她溫柔的看著熊斷,輕輕撫著熊斷殘缺的臉,溫柔的道:

“欠了人家的,總是要還的!”

她細細的替他理著臉上沾血的髮絲,整理好殘破的衣衫。

熊斷口中喃喃,含混不清的聲音斷斷續續,他竭力的抬起手來,想要去摸他夫人的臉,他夫人竟視而不見,只幽幽嘆道:

“我實在不懂,為什麼羆族和仙族不能好好相處呢?我這一生跟了你,不後悔!只是你不該殺無辜的人,一個才六百歲的小孩兒,正是可愛的年紀,你不該傷了她。若是我們的女兒也被人刺穿了身子,可又怎麼樣呢?唉!夫婦一體,你的罪過就是我的罪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