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光啟這次復出,讓溫體仁和周延儒都警惕起來。

他們都是內閣大學士,周延儒是首輔,但溫體仁權勢日重,跟周延儒之間的政爭如火如荼。

徐光啟一方面是年紀大了,眼看著快要不行。另一方面來說,本身就不熱衷於政爭。

所以,溫體仁和周延儒才一直沒有針對他,沒有把他放在眼裡。

可這次徐光啟回京之後,不光身體好了,而且一開口就像皇帝提出了諸多建議,更是想要戶部和工部的權力。

溫體仁和周延儒多聰明,頭髮絲都是空的,他們搞黨爭搞了一輩子,覺悟很高,一下就警惕起來了,立刻聯起手來。

“陛下!謹慎行事固然沒錯。但現在,我們沒有時間了啊!朝政糜爛,山陝一帶流賊遍地。強地方向……”

徐光啟想說強地方向也是人心不穩,但是,話到了嘴邊,沒有說出口。

“我們急需練出一支強兵。如果能有一支大軍,裝備了哪怕是諸葛神器的滑膛槍,也足以橫掃天下,為陛下平定一切亂賊!”

這一番話說出,崇禎明顯有些心動。

溫體仁和周延儒一看,心裡更加焦急了。只不過,兩人都是老奸巨猾,表面上做出很平靜的樣子。

“陛下。”溫體仁開口了,“臣同意徐大人的說法,我們的確急需練出一支強兵來。這諸葛神器滑膛槍,也的確是犀利無比。”

就在徐光啟感剛剛一喜,以為溫體仁以大局為重,要支援他的時候,只聽溫體仁語氣一轉,道:

“但是,微臣以為,這諸葛神器滑膛槍,可以從強地購買。如果自己製造的話,由工部來主持即可。工部之事,當由工部之人來主持。徐大人如果願意,可以到工部指導工匠之事。”

“溫大人,從強地購買之事,徐某也想過。趙誠所言,一支滑膛槍要一兩銀子,倒也不貴。但是,火器製造,乃是國之重器,豈能操於他人之手?我們前期,可以從強地購買一批,用於裝備士卒。但長期來看,我們必須自己製造。

而這火器製造,看似簡單,但是,過程繁瑣,而且要求精密。差之毫釐,則謬以千里。比如我們朝廷工匠製作的三眼銃,鳥銃,魯密銃之流,士卒在使用的時候,都是戰戰兢兢。

因為我們製作的時候,工匠多有懈怠,以至於火器存在問題,點燃之後,長長炸膛,未傷敵,先傷己。火器營士卒使用火器,猶如上刑場一般。

強地所出火器,卻是絕無此問題。並不是強地的工匠,比我們京師的工匠更加高明,只是他們更加嚴謹。他們有一套成熟的管理方法。微臣願意親力親為,監督工匠,無論如何也要為陛下造出好的滑膛槍來!”

徐光啟鬍子微微顫抖,有殫精竭慮之心,所最後一句話的時候看著崇禎帝,一腔精誠。

“呵呵呵!”

溫體仁笑了。

“徐大人真是好一片赤誠之心啊!你這是想為朝廷盡忠,想為陛下分憂嗎?你這分明是貪戀權勢之心!”

“溫大人何出此言!”徐光啟怒了。

“徐大人息怒。剛才徐大人說,趙誠親口跟你說過,一支滑膛槍,只要一兩銀子?”溫體仁問道。

“不錯!”徐光啟點點頭,“一支滑膛槍,只要一兩銀子。我問過工部所製作的魯密銃,一支要一兩一錢。魯密銃的威力,比強地滑膛槍還要不如。

強地的火銃,威力更大,價格更低廉,這就是精工之奇妙啊!”

徐光啟感慨一聲,語氣中帶著對強地工匠的讚歎。

“哦,那如果讓徐大人來主持新型火器製造事宜,調動工部和戶部來配合徐大人的話,那徐大人制作一支新式火銃,需要幾多金錢?”溫體仁有些戲謔地問道。

徐光啟有些不喜歡溫體仁的語氣,但是,依舊很認真地回答道:

“新式火銃製作工藝,比魯密銃要複雜一些,所以,不會低於一兩一錢。這還不包括,剛開始製作工藝不夠熟練,會造成浪費。每支火銃,至少一兩二錢。消耗雖多,但是,工坊掌握在我們自己手中,這是朝廷命脈。”

“陛下!”

徐光啟話音剛落,就見溫體仁語氣一沉,朝著崇禎帝朗聲道:

“臣要參徐光啟!他貪贓枉法,為了一己之私,置朝廷大局於不顧。打著一心為公的旗號,實則自私自利,貪婪無度!”

“這……溫大人,這是從何講起?”徐光啟懵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