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九章 源頭

但那邊的六隻眼不會一直這樣等他開口，對方因為他持續不斷的沉默已經有些不耐煩了，他皺起眉頭，多出來的兩雙眼睛並未破壞他俊美的容貌，只是讓他更顯妖異，現如今他的表情又讓他多了一種難以言明的吸引力，他看著肯瑞斯滕，有些不耐煩地說：「嘿，你還好？為什麼不說話？你難道就沒有什麼想問我的？拜託，看看你周圍，你真的不覺得現在的情況很詭異嗎？我們可是在你的腦子裡說話，剛才我還假扮成你的腦子和你聊得有聲有色，哈！說起來也真是有趣，你這傢伙竟然真的旁若無人的和自己的腦子聊上了，說實話，當我把掌控你潛意識和身體機能的兩顆腦子，也就是你們所謂的古哺乳動物腦和古爬蟲腦具象化出來的時候，我都以為我一定是搞砸了，沒想到你一點也沒懷疑就讓談話繼續下去了，說實話，你這傢伙是認真的嗎？」

肯瑞斯滕還是不想回答，但話說到這個份上，再不回答有可能將對方激怒，可以的話，他還是想盡量避免和對方正面交鋒，浴室他說：「是的，沒錯，我注意到了，但我不在意，你既然能入侵我的腦子那你也應該很清楚，我是個神秘主義者。」

「噢，你是個神秘主義者，天啊，」六眼怪人作出一副很震驚的樣子，他雙手成掌，曲肘前伸，身子微微後仰，彷彿要和肯瑞斯滕拉開距離，但考慮到現在實際上是他入侵到肯瑞斯滕的腦子裡講話，這種動作就不由得肯瑞斯滕不感到火大，「這是個很好的藉口不是嗎？我是說，無論你做出了什麼蠢事都可以用這個理由搪塞過去，只要你說「我是個神秘主義者（他一邊搖頭晃腦一遍用故意扮蠢的語氣說道）」，別人就會說「噢，天啊，他是個神秘主義者，難怪會這樣！（他假裝驚訝地說）」，這世上還有比這句話更方便的句子嗎？或許我也應該考慮成為一個光榮的神秘主義者……」

「相信我，你不會願意這麼做的，」肯瑞斯滕強壓下心中的怒火說道，「成為一個神秘主義者就代表你要遭遇很多不講情理的局面，就好像我現在一樣，代入一下我的立場，想象一下一個長著九雙眼睛的怪人入侵到你的精神領域會是什麼樣。」

「那太可怕了，」六眼怪人十分通情達理地點了點頭，「三雙眼睛就是人臉能承受的極限了，再多肯定會破壞美感，我拒絕和那樣的怪物交流，我倒是很願意給它一戟。」

「你看，就像你想的一樣，」肯瑞斯滕吸了一口氣，微微低下頭，但雙眼始終直勾勾盯著對方的眼睛，他的雙手放在胸前，用手勢強調自己的語意，「我也認為一雙眼睛就是人臉的極限，有時候少一隻也可以很漂亮，但多一隻就不行，多四隻更不行，所以我現在的想法你一定很理解。」

六眼怪人點點頭，「懂了，你也想給我一戟。」

「不不不，我沒那麼暴力，」肯瑞斯滕說道，他當然不會承認這種事情，這會激怒對方，這在他們可能存在的巨大的實力差距面前會讓他陷入不利的境地，「姑且不論，為什麼我們一定要用「戟」這種偏門武器捅來捅去，我本身也不是一個會舞刀弄槍的人，你既然能入侵我的腦子那肯定也很清楚，我至今沒有進階為藍袍，就是因為我對戰鬥一點也不感興趣，我不喜歡和人刀兵相向，可以的話，所有有爭端的人都應該坐下來談一談，用和平的方式解決問題，就像漫宿靈界中每時每刻都在上演的那樣，但世上很多人並不同意，那些沒有腦子的人，遇到什麼事情都習慣性地用暴力來解決，他們還喜歡宣稱人類就是暴力的物種，人類至今為止的歷史也全部都是靠暴力來推動，缺少了暴力人類就做不出任何有效的決定，這個種族會作為一個整體走向衰亡，我一直覺得類似的說法是放屁，我也相信你不是那樣的人。」

肯瑞斯滕一開始覺得自己應該保持沉默，至少不要說太多話，但現在他還是忍不住把話都說了出來，而且一開口就有止不住的趨勢，幸好他還留有一絲理智，強行讓自己止住話頭，並生硬地中止，還給對方戴了一頂高帽子，他並不覺得這種策略能有什麼實際的效果，但他現在也想不出什麼其他有用的應對手段了，要怪也只能怪他管不住自己的嘴。

想到這裡，肯瑞斯滕突然有些疑慮，他從來不是管不住自己嘴的人，哪怕有時候他說話會顯得過於直接，不考慮他人想法雲雲，但那很大程度上都是因為他不在意，他並不在意自己的話說出去會造成什麼樣的影響，這不代表他在真正在意的時候不能很好地控制自己，事實正好相反，肯瑞斯滕有著絕佳的自我控制力，這也是他作為一個經常要催眠自己的人所必須擁有的能力，如果連完全控制自己都做不到，他又如何能在催眠別人甚至是催眠自己的時候保證自己不會迷失？所以說，自我的控制力他是不缺的，那麼既然如此，他又為什麼會突然把內心的想法都宣之於口，甚至一時半會還止不住自己的傾訴欲？

難道是他的內心深處實際上並不如顯意識那樣重視眼前的傢伙？雖然他現在似乎很慫，但其實內心深處充滿了自信？完全不把眼前這個可能是把三四十個巫師包括兩個藍跑一齊拉入幻境的狠人放在眼裡？這個想法光是過一過就足夠離譜了，肯定不是這樣的。就在剛才，肯瑞斯滕都還在為這場該死的發生在自己腦子裡的對峙擔驚受怕，並不斷地推倒重製自己的應對計劃，一連重複了好幾遍，他認為這就足夠證明自己沒有看不起眼前的傢伙。

但如果事實不是那樣呢？肯瑞斯滕心中忽然想道，這是什麼意思？肯瑞斯滕試著探究自己想法的源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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