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一章 生活

菲利普神情一滯。隨後明白了杜尚的意思，他愈發覺得對方一定掌握了某種真相，但這真相又隱隱讓他感到恐懼，菲利普不敢想象，如果真的有一個人在某個看不見的地方控制著自己，或者像杜尚所說的那樣控制著整個世界，那他到時候又該如何自處，這個事實讓他有些絕望。

「不行……」菲利普痛苦地說道，「我不管了，要控制就控制吧，我要你把一切都告訴我！」

如果他無論如何都要被控制，那乾脆就滿足一下自己的好奇心，反正事情也不可能變得更糟了，而且，他無法不重視杜尚說的話，如果對方真的掌握了某種真相，那麼他應該讓他在話裡說出來，而不是任由自己去想象。唯一阻礙他這樣做的，就只有那不敢面對事實的心情了，但菲利普再怎麼說也是一個藍袍，在鑽研魔法的道路上，他遇到過無數次一旦深入就有可能遭遇危險的情況，如果此次他都畏縮不前，那他也無法擁有今天的成就，現在，菲利普相信自己已經做好準備去面對真相了。

也可能根本沒有什麼真相。菲利普心想，他的內心仍然存在一絲僥倖，沒錯，從旁觀者的角度來看，今天的事情實在是太過於詭異，一場因恩怨而起的決鬥，怎麼就和世界的真相扯上了關係？有可能杜尚依然是在拖延時間，或許是想讓他分心，然後偷襲取勝，菲利普沒辦法不去想這種可能性，雖然在感性上他幾乎相信了杜尚掌握了某種秘密，但理性上，他仍然對其保持著警惕與懷疑。同時做好多方面的心理準備，作為一個藍袍巫師，他理應要做到這一點。

旁觀的眾人議論紛紛，他們對菲利普的想法無法感同身受，只覺得莫名其妙，兩個本來要決鬥的仇家，怎麼突然就聊上了？說的還是一些神神叨叨的話題，杜尚真的把菲利普催眠了不成？

「格蕾絲，你確定杜尚沒帶魔具進去嗎？」甚至有人忍不住向格蕾絲髮問，對此格蕾絲也只能納悶地回答：「起碼我是沒看出來。」

「要是能帶進去那也是他的本事。」旁邊有人說，「我聽說，有些地方決鬥會有一條隱藏規則，就是隻要能瞞過裁判的檢查，帶多少件魔具決鬥都可以。」

「我們這裡好像沒有這種規則。」那人不滿地說。

「你是押了菲利普吧？」她旁邊的人打趣道，「這麼幫他說話。」

「押什麼押，」那人翻了個白眼，「之前有人想開盤，結果根本開不起來，全是押菲利普的，一個押杜尚的都沒有。」

「錢也不是那麼好掙的，」她旁邊的人感慨一句，「話說回來，就算杜尚帶了魔具經常，只要沒超過一件，那也是完全合規的，我記得他們事先沒有規定不能使用魔具吧？」

「確實沒有，」那人不甘心地嘟囔道，「但是真的有這麼強的魔具嗎？可以不知不覺間催眠一個藍袍？」篳趣閣

「不要過早下結論，」格蕾絲說道，「菲利普又不一定是被催眠了，繼續看吧，看看他們都說些什麼。」

旁觀者隊伍的另外一頭，肯瑞斯滕皺起眉頭，聽著場內的對話，杜尚和菲利普的態度都有些曖昧不清，他還沒有搞懂他們到底是在說什麼。

「菲利普一直在問問題，」鑽石疑惑地說，「怎麼回事？他想知道什麼？」

「杜尚說他被控制了，」肯瑞斯滕回憶著剛才兩人的對話，「從菲利普的反應來看，杜尚說的可能是真的。」

「真的？」鑽石驚訝道，「真的有什麼人在菲利普不知不覺的時候控制了他？難道是白袍嗎？」

「我也不知道，」肯瑞斯滕眉頭皺得更深了，「杜尚還說整個世界都被控制了，這是話術還是……」

「難道是……心理戰？！」鑽石忽然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想明白了，一定是心理戰！杜尚想讓菲利普放鬆警惕，然後在他缺少防備的時候突然進攻！」

他似乎已經在腦中看到了那個場景，十分興奮地說：「他他媽的真是個天才！你看菲利普現在這樣子，他已經完全上套了！」

肯瑞斯滕無聲地嘆了一口氣，搖搖頭，「好吧，我希望你說的事對的。」

「肯定是對的！」鑽石信心滿滿地說，他隨後又扭頭，全神貫注地看向杜尚和菲利普那邊。

聽到菲利普的話，杜尚長長地嘆了一口氣，「即使是在我說了這麼多的情況下，你還是想知道真相嗎？」

菲利普敏銳地說：「如果我連真相都不知道，又怎麼判斷你的話到底對不對？」

杜尚搖了搖頭，「所謂的真相也是出自我口，你不知道該不該相信的話也是出自我口，你能做的只是在資訊量極其有限的情況下選擇願意相信哪一些罷了。」

「那也好過現在這樣什麼都不知道，」菲利普毅然決然地說，他似乎已經完全做好了準備，「告訴我，你為什麼要說我們被人控制了？又是什麼人控制了我們？」

杜尚沉默地看著他，他還是不知道要不要把一切說出來，菲利普可能信，可能不信，在旁邊圍觀的那些人裡，更是絕大部分都不會相信，但杜尚在意的並不是他們相信與否，而是他覺得這一切都完全沒有必要，無論他們做什麼，不做什麼，說什麼，不說什麼，落到最後，都無法擺脫世界之外那個人的控制，那麼他又何必白費口舌呢？

但是，杜尚捫心自問，他難道就做好了今後一直這麼活下去的準備嗎？現在，他已經百分之九十九點九地確定了自己生活在虛構的世界裡，但是，就算是這樣虛假的生活，在結局沒有到來之前，依然要繼續，這也就意味著，他要在已經看破一切都情況下繼續原先的生活軌跡，那麼現在的問題是：他該以怎樣的心態去面對今後他身邊的一切？

難道他今後就要一直像現在這樣，保持對一切的漠不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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