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二章 大學生

《魔女宅急便》最後的大場面少說也要幾百人，什麼時候能一次找來這麼多人他們就直接開拍，找不來的話就先拍別的。但這樣也有不好的地方，因為沒有職業的群眾演員，過來應召的人不可能一直等著劇組的傳喚，很多遊客更是可能今天圖熱鬧報了名，明天就拍拍屁股回弗朗士了。這樣就會造成劇組對於演員人數的誤判，總之這是一個非常麻煩的問題，杜尚眼不見心不煩，把它丟給了查理來解決。

今天拍的最後一場戲是琪琪初到小鎮時的場景，她因為想要給人們留下一個好的初印象，便下意識地模仿起路上遇到的前輩魔女的姿態，那個前輩魔女很喜歡裝腔作勢，琪琪便也昂頭閉眼地騎著掃帚，飛在離眾人頭頂兩米不到的人行道上，也因此在過馬路時差點被公交車撞上。雖然及時躲開，但她卻也失去了平衡，在馬路上橫衝直撞，差點造成連環交通事故，最後她飛回人行道，衝入人群，她面前人群像被摩西分開的海水一樣紛紛朝兩邊避讓。

這段戲難度很大，對卡洛琳的飛行技巧都有著苛刻的要求，並且有一定的危險性。他們拍攝時就幾乎要出現事故：一個本該向兩邊躲開的群演直愣愣地擋在卡洛琳的飛行路線上。幸好公主及時拔升了高度，否則怕是要和那人一起被雙雙送進醫院。

「實拍有風險，開拍須謹慎……」回想著今天片場發生的驚險一幕，杜尚不緊嘀咕了一句，與他同坐在車後座上的露易斯問，「你說什麼？」

「我說，今天那件事太危險了，果然還是應該用特效做出來，」杜尚對她說，「讓卡洛琳在綠幕前面飛，疊在群演向兩邊躲的鏡頭上面。」

「哦，」露易斯說，「原來是惦記著讓我加班啊。」

「你已經閒得夠久了吧。」杜尚看著露易斯，原則上來說她根本就沒有每天跟組的必要，甚至一直待在弗朗士都行，但她卻樂此不疲地往片場跑。

對他的話，露易斯「哎嘿」一聲，用拳頭碰了碰腦袋，試圖萌混過關。

經過這些天的相處，杜尚知道露易斯是鐵了心地要勾引他。不過不管怎麼說，他對這種乳臭未乾的丫頭都不會有半點興趣。他希望她能成熟一點，好早點死了這條心。

司機在按車喇叭，他們在這裡已經堵了一陣了，杜尚搖下車窗探出去看了看，然後坐了回來，「沒半個小時估計走不了。」

「離酒店不遠了，」露易斯看著他，「我們走過去吧。」

這幾天因為入住林蔭路大酒店的房客越來越多，酒店附近那些上了年頭，建造之初沒考慮到通車需求的街道常常會被堵得水洩不通。杜尚也不願意白白把時間耗在這裡，於是點了點頭，和露易斯一起下車。

保險起見，他把上衣口袋裡的墨鏡拿出來戴上，本以為萬無一失，卻在一個十字路口聽得一聲驚呼：「杜尚導演！？」

杜尚回過頭，他本以為即將出現在他面前的是頭戴貝雷帽，正急著從口袋裡掏出筆和小本子的記者，但他看到的卻是一個二十歲上下的年輕人，穿著雖然不便宜，但略顯陳舊的外套，留著中長的捲髮，帶著些許藝術家的氣質，他興奮地快步走來，「杜……啊，抱歉，」他忽然壓低聲音，用一隻手半遮著嘴說，「杜尚導演，您是杜尚導演沒錯吧？」

杜尚對他笑了笑，伸出手，「你好。」

「您好您好，」他握住杜尚的手，激動地晃了晃，有些語無倫次地說，「我非常非常喜歡《哈利波特》，《伯爵領的魔物》我也很喜歡……天啊，我從上週開始就每天在這附近轉，竟然真的遇到您了！我那些組員們會羨慕死的！噢，你也好，小姐！」他草草地對露易斯點了一下頭。

「謝謝，」杜尚微笑地看著他，又與露易斯對視了一眼，後者用眼神示意他趕緊脫身，「不過，我的朋友，你要是想盡早看到下一部電影，就該讓我儘快透過這條馬路，不然我的會議就要遲到了。」

「哦，抱歉。」那個男子鬆開了杜尚的手，杜尚衝他點點頭，和露易絲一起往馬路對面走。沒走出幾步，那個人又跟了上來，「抱歉，我好像還沒做自我介紹，導演先生，我叫梅爾辛，梅爾辛·庫帕，我是格林瑞姆理工的學生，我在我們大學組建了電影討論小組。」

「噢，這還真是……」杜尚看著他，「庫帕先生，格林瑞姆應該還沒有電影院。」

「一臺放映機都沒有，」梅爾辛說，「但我們小組的人都在弗朗士看過電影，哦，杜尚先生，請您相信我，那是我一生中做過的印象第二深刻的事。」

「我就不問你第一是什麼了，」杜尚笑了笑，梅爾辛也靦腆地笑了，他繼續說，「我很高興我的電影能在你們這些前程遠大的年輕人中受歡迎，我的下一部電影肯定也需要你們的支援。」

「一定會的！」梅爾辛說，他低著頭跟在他旁邊，「您會把放映機賣到格林瑞姆嗎？」

「這個，你知道的，只要有人買，只要產量夠……」露易斯在旁邊對他露出一個「怎麼還不趕他走？」的表情，她仍因為她剛才和杜尚的話題被打斷而耿耿於懷。

「不知道一臺放映機要多少錢，或許我和我的朋友們可以買一臺，哦，抱歉……」梅爾辛不知第幾次道歉，「我不該問您這些，您是個藝術家。」

杜尚聳聳肩，他繼續道：「事實上，我想請您來我們學校參觀，我和組員們可以當嚮導，您知道的，格林瑞姆理工是博納文圖拉，撒羅，肯·斯賓塞的母校，或許，你還願意來我們學校進行一場演講？」

「貴校邀請我演講？」杜尚覺得他在撒謊。

梅爾辛語塞了一下，「不……」他臉有些發紅，又堅決地說，「但我們可以為您爭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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