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瀛閉關鎖國驅逐外國商人的事情還是傳開了。大明不僅僅是江南一地,而是所有和東瀛有商業往來的商人全都受到了打擊,斷掉的財路還好說,可折損進去的錢財貨物找誰賠?

如今這東瀛之事鬧得沸沸揚揚,不提民間各種聲音,就是朝堂之上,百官對此也很有意見。

「東瀛,海外蠻夷也!我朝太祖憐其孤苦才允通商,納為藩屬。可東瀛小國不思報恩,反而多次侵擾我朝東南沿海,如今又悍然斷絕與我朝貿易,欺凌我大明商旅,著實可恨!當遣王師伐之!」「不錯!我大明恩威並舉才有八方朝拜,區區東瀛小國,身為我朝藩屬竟然欺辱我大明商旅,此等行徑分明是背叛我大明!若不遣王師征伐,怕是四海升起異心啊!」

「微臣泣血扣奏,東瀛小國膽大欺天,狼子野心,其一直覬覦我中原之土妄圖行禽獸行徑,大明乃華夏正朔,諸國魁首,豈能容此卑劣之國繼續擾亂天下太平?此時此刻當遣一上將揮師討伐,以滅不臣!」

朝堂之上,幾個文官正在慷慨陳詞。

他們穿著緋色官袍,胸前肩上都繡著雲雁,腰繫素花革帶,配雲鶴玉綬,手持象牙玉笏,那一臉正氣的模樣,當真是忠直之臣。

東瀛悍然鎖國驅逐大明商旅並欺辱之,這顯然是在打大明的臉,因此文官們不樂意了,一個個喊打喊殺,彷彿下一刻就要把東瀛給滅國一樣。

然而相較文臣們的怒髮衝冠,武將們就很淡然,他們站列整齊,手持玉笏,眯著眼睛,一個個昏昏欲睡。

雖說自土木堡之後,勳貴武將們的權利不斷被文官侵佔最後形成了文貴武賤的局勢,真正能打的也不是勳貴掌控的京營;但如今天啟朝也不是之前,天啟朝講究的是文武齊平,能文善武,出將入相的才是真英雄,好男兒。

看看如今站在大明朝堂前列的這些武將,周遇吉,王大山,趙玉琪,戚元功,韓耀威,齊明光...哪個不是真刀真槍戰場上搏殺,生死間走出來的悍將,偏偏他們都還年輕的很,按理說這些年輕的驍將們少年得志意氣風發又顯赫無比應當更為兇狠才是,可眼下彷彿他們才是文官一樣,沉默寡言並不言戰。

武將們不出聲,文臣們還分成了好幾派,主張直接打的,主張先談的,還有和稀泥的,朝堂之上一群文臣吵得不可開交,最後甚至動起了手,這種在大明朝非常常見的文臣鬥毆劇情終於讓武將們睜開了眼,一個個開始看起了大戲。

張瑞圖實在是看不下去了,身為當朝次輔,禮部尚書,看著這些文臣在朝堂失儀實在是丟人,當即張瑞圖喊道:「夠了!殿廷侍衛何在?還不把他們分開!」

隨著一群穿著金盔金甲膀大腰圓的大漢將軍湧進來把這些文臣給制住,混亂才算是停下。

看著這些衣冠凌亂,臉上掛花的文臣,張瑞圖怒道:「爾等當這裡是什麼地方?爾等的儀態丟到哪裡去了?我大明朝的當朝重臣就是如此這般在皇極殿撒潑,真是不夠丟人!下朝後自行去吏部罰俸去!」

當亂哄哄的朝會散去,一群灰頭土臉的文臣排隊去吏部繳納罰款,武將們則是慢悠悠的各回各家。

高高的城牆矗立兩側留出中間並不寬敞的宮道,一面面日月旗在城牆之上搖曳著,可見那一位位筆直站立的大明將士。

下朝的大明朝官們正在離開皇宮,武將們湊在一塊聊著天。

「怎麼看?」趙玉琪問道。

王大山沉悶的開口:「很多人想打,那幾個人就是推出來的。」

韓耀威有些無奈的撓了撓頭:「應該是東南沿海那邊推動的,東瀛閉關鎖國,他們的損失不小。」

周遇吉緩緩開口:

「不僅僅是東南沿海,一些商人士紳能發聲不奇怪,三四個四品朝官出來說話也是有他們的關係,但想要影響朝廷走向他們還沒這個能耐。」

趙玉琪接過話頭:「不錯,這些士紳商人的能耐有限,今天朝廷上的局勢也看到了,不僅僅是他們想打,不少人都看上了東瀛。」

「東瀛是塊肥肉,但這塊肥肉不好吃。東瀛不比南洋,打起來不容易。」齊明光說道,他是直接指揮了南洋爪哇海海戰的,對於海上作戰的經驗很充足。

韓耀威也是說道:「不錯,南洋的尼德蘭人分散在一個個港口內,他們人數有限,雖然火器不少,但加起來卻只有不到十萬人。尼德蘭人遠渡而來的大多數都是青壯年極少有幼童和老人,這些人哪怕是女人也有著不錯的火器使用經驗,可戰之兵足足數萬,如果不是之前海戰折損了他們一半的戰力,後續對港口的進攻沒那麼容易。」

「尼德蘭人不過十萬,可東瀛人又何止百萬?根據記載,早在洪武朝和永樂朝時,他們就有不下三百萬戶。哪怕十戶出一丁,都有三十萬人。遠渡重洋去作戰,朝廷又要出多少兵馬,需要多少補給?」

這話說出來,幾人沒在說話,之所以在朝堂之上一言不發任由那些文官表演,一半原因就在此地,

一群從未接受過軍事訓練有相關知識的文官張口出兵閉口滅國,還真是說的輕鬆。

而內閣之中,張好古等人也在分析著局勢。「今個朝堂上的情況,諸位有什麼看法?」盧象升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