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風起南國 第一百一十三章 三個張家人(第1/3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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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張不周本來的想象中,白照應該是一個脾氣火爆、官威很重的人,可根據目前來看,白照更像是前世的那種“暴發戶”,“土大款”,氣焰上稍稍囂張了些,但並不惹人討厭。對於張韜所說的“祖宗”,張不周也明白了是什麼意思。這麼有錢的白照,當然可以認來當祖宗。
“你們家的人我也都見過,沒有你這麼瘦的,小子你得多吃點,瘦巴巴的沒有男兒氣概。我看那個大個子就不錯,身強體壯的。”坐在主位上的白照也沒個正形,翹起二郎腿在跟張不周絮叨,像極了熱情的老人拉著孫輩聊些家長裡短的樣子。
張不周看了看他說的李大嗣那近似籃球中鋒的體型笑道:“小子是從小體弱多病,上山修道後師父讓清心寡慾,這才沒打好基礎。現在已經比以前好多了。”
白照猛地拍了一下桌子道:“你看看,我就知道他老張養不好你,真是氣煞我也。這樣,你在我這多住些日子,好吃好喝地養一養,保管又白又胖。”
張不周道:“小子也想啊,只是有正事在身,這次只能在這逗留一天,明天就要再出發。等到返程的時候,小子再來叨擾。”
白照道:“嘴上沒毛,辦事不牢,你這黃毛小子,能有什麼正事非要你去辦。”
瞪了一眼被逗笑的白露,張不周尷尬道:“不日便是南唐國主李煜的壽辰,我是來拜壽的。”白照聞言笑了:“我當什麼事,你小子耍滑頭,我看你拜壽是假,想娶媳婦了吧。你那未來媳婦我見過,胸小屁股小,不是好生養的。不如讓爺爺我再給你找一個。”
白照說話當真是口無遮攔,張不周道:“原來這事您老人家也知道,不是我故意隱瞞,實在是事關重大,又關係到人家南唐公主的名節,不敢亂說。至於這樁婚事,我和那位公主已經達成了共識,都不同意。”
白照聞言臉色一變:“你們兩個見過面,什麼時候的事。”
張不周老實道:“就在不久之前,那位公主任性地離家出走前往蜀州,半路遇上點麻煩,正好被我們碰上。同行了一些日子後,南唐國母宋悔已經把她接回去了。”
白照面色凝重道:“你和公主在一起的事,除了你們這些人,還有誰知道。”
張不周道:“若說外人的話,只有渝州刺史陸炳章等人知曉。茲事體大,想來他也不會亂傳。”
白照大手一拍:‘原來如此,那我明白了。你小子糊塗啊,這麼大的事,你怎麼能亂來呢。老張知不知道這事。”
張不周不知道他明白了什麼,疑惑道:“事出突然,我也沒想到能遇見。從渝州離開之時,我已經安排了人回蜀州送信,想來現在祖父已經收到了訊息。是發生什麼事了嗎?”
白照沉思片刻道:“算了算了,既然已經發生了那也沒什麼辦法。先吃飯,吃完飯我再和你好好聊。”
張不周略一思索便知道肯定有事發生,只是當著這麼多人的面不便直言,於是便依照白照所言,眾人齊齊前往飯堂。吃飯的時候,見張不周心不在焉的樣子,白照寬慰他道:“幹什麼這麼沉悶,天塌下來有你這幫爺爺頂著呢,還砸不到你的頭上,寬心吃飯。”
儘管襄州刺史府的飯菜極其可口,張不周吃在嘴裡卻味同嚼蠟一般,看大家吃的差不多了,按耐不住的他攔下還要和陸升划拳喝酒的白照:“爺爺,親爺爺,您就別折磨我了,快告訴我吧。”
白照哈哈笑道:“這麼沉不住氣,將來怎麼做大事。管家,把他們帶到客房去,好好伺候著。不周小子,你跟我來。”
不像尋常官員的書房一樣擺著碩大的書櫃和無數典籍,白照的書房更像是一個雜物室,牆上掛滿了各式各樣的弓箭,角落裡居然還擺著幾個彈弓。倚著牆放著幾根魚竿和撈網,桌子上擺的也不是筆墨紙硯,而是木工用的刨機。看張不周一臉好奇,白照笑道:“是不是很詫異,我一個刺史怎麼還幹木工活。”
張不周點點頭:“以您的身份,就算要尋事情消遣,也不應該是這種勞力的活啊”
白照拿起一個做到一半,還看不出是什麼的擺件道:“你小子可能不知道,我小時候,家裡就是做木工活的。我讀的書,寫字用的紙,都是我父親一點一點,一件一件做出來的。可惜的是,等我好不容易考上了大成的科舉,還沒來得及孝敬他,老人家就病去了。樹欲靜而風不止,子欲養而親不待,這的確是為人子最大的悲哀。我常常想起小時候的日子,每天圍在父親身邊看他耐心地幹著木工活,他總是會慈祥地摸摸我的頭,讓我去讀書。後來一步步走上如今刺史的位置,公事有一眾佐官分擔,反倒是讓我落了清閒,我就讓人尋了這套工具來,沒事的時候就鑽在這間屋裡,做些小玩意。你看到的那些東西,都是我親手做的。”
張不周拿起一根魚竿,看著白照陷入回憶,心中浮現一種奇異的感覺。來到這個世界以後,遇到的人都給自己一種不真實感,白照和這些人都不一樣,他喜歡錢財,為人隨和,雖然小節上可能有些小問題,但大義不虧。一個緬懷父親,拿木工活打發時間派遣愁緒的刺史大人,卻顯得格外有“人味”。
半晌白照回過神來,笑道:“人上了年紀就這樣,總愛想往事,說話也變得絮叨了。這屋裡沒什麼像樣的傢俱,小子你不嫌棄的話,隨便找個地方坐就好。”說完率先一屁股坐在地上的木屑裡,張不周笑笑:“我也不喜歡那種裝模作樣的客氣,這樣子很舒服。”乾脆就在白照對面坐下。
白照讚許地笑笑,手上拿起一根柺杖端詳著,出口的話卻驚人:“前幾天,朝堂上發生了一件大事,訊息傳來的時候,我也一度很疑惑。直到你剛才說的事情,我才想明白這其中的關節。”
張不周靜靜等著他的下文。
“皇上的旨意很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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單,四位皇子全部封王,並且領了四道節度使。最毋庸置疑的,是大皇子趙篆,實打實的軍功擺在那,封王不過分。最耐人尋味的,卻是三皇子趙隸,加封蜀王,遙領劍南道節度使。”
張不周震驚地抬起頭。
白照繼續道:“現在想來,這道旨意的真正用意,恐怕就是這個任命了。我那老夥計,這次是受了你的牽連。你和南唐公主私會的訊息,恐怕被陸炳章傳到了皇上耳裡。封疆大吏之孫與別國公主有私交,你知不知道這是多大的事。”
張不周滿頭大汗,原本以為自己手裡也有陸炳章隱瞞鼠疫的把柄,他能管住自己的嘴,沒想到他還是將訊息送了出去。聽張不周說完當初的想法,白照苦笑道:“你呀,太幼稚。就算陸炳章有錯,只要將這件事捅出去,那就是天大的功勞。”
張不周道:“那我祖父現在,已經不再是劍南道節度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