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不周看著“臨淵”兩個字,不知何解。

張韜咳嗽一聲,煞有介事道:“《淮南子 說林訓》裡曾言,臨河而羨魚,不如歸家結網。後有董生改為臨淵羨魚,不如退而結網。意思是空懷壯志,不如實實在在地付諸行動。我希望你能夠以此為戒,凡事不能空想,一定要思之有悟,行之有節。”

張不周躬身行禮:“孫兒受教了。”

儀式結束,張韜示意張不周自行離去,招手叫來大管家劉福:“去給那個書生十兩銀子。他孃的,為了背這麼幾句話,老子的頭髮又白了好幾根。要不是看孫子被震住了,老子一文錢也不給他。”

張不周捧著臨淵劍回房,白露一路上纏著非要看看。頂不住她的嘰嘰喳喳,張不周索性前往武場,四兄弟也跟著一起,國公所賜的寶劍,誰不想開開眼。

將臨淵劍從劍匣中取出,入手便是一沉。劍鞘精鋼所制,這劍身估計也差不了多少。

眾人圍著站成一圈,張不周提劍在手,擺了個帥氣的造型。見眾人眼睛直勾勾地盯著臨淵劍,張不周哈哈大笑,快速地拔出寶劍。

沒有預想中的驚歎聲,反倒是一片沉寂。張不周看向眾人錯愕的臉,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低頭看向臨淵劍,也愣在了當場。

劍身的長度和寬度與一般的劍無異,分量不輕。只是劍身上不知道為什麼,附著一層厚厚的鏽跡,這才使得劍身要重上許多。

舉起鏽跡斑斑的臨淵劍,張不周欲哭無淚:說好的寶劍呢。

白露忍著笑安慰他道:“公子別傷心,說不定這劍就是這樣子的呢。別看它生鏽,可能會更有威力。”

張不周道:“更有威力?拿這把劍砍人,估計連皮都扎不透。靠什麼殺人,破傷風嗎?”

不知道張不周所說的破傷風是哪門哪派的招式,陸升實在忍不住笑道:“公子,佩劍嘛,當然是好看為主,你看這劍鞘多漂亮。有我們幾個在,也用不到公子親自出手。”

張不周嫌棄地將臨淵插回劍鞘,一把塞進陸升懷裡:“拿走拿走,別讓我再看見它。”

莫名其妙的生鏽寶劍臨淵讓張不周原本滿懷期待的“十八歲佩劍”頗有些虎頭蛇尾的意味。也不知道是不是張韜忘了看,把這把生鏽的劍送給了自己,有心去問吧,又擔心張韜老臉掛不住,惱羞成怒之下別再衝自己發火。

白露跟著躡手躡腳地進了屋,張不周笑道:“幹什麼呢,做賊啊。”

白露連忙示意他噤聲,頗有些害羞地從懷中掏出一個香囊,上面繡著一隻鳥。

張不周接過香囊:“咦?這不是我上次見過的那個香囊,繡了一隻鴨子的那個。”

白露作勢要搶:“人家都說了是白鷺,白鷺,你要是不喜歡就還給我,不送你了。”

張不周將香囊高高舉起道:“送我的?”

白露搶不到,坐在椅子上生悶氣:“還能是送誰的。人家知道你生辰,特意去學的女紅。你還來取笑人家。”

張不周翻看著香囊,確實是初學者的手藝,難怪自己會將白鷺當成鴨子。自己也看白露繡過,只是沒想到是送給自己的。見白露抱著胸氣鼓鼓的樣子,張不周道:“好啦,是我眼拙沒看出來。白露姑娘親手繡的香囊,我怎麼敢取笑呢。你放心,我一定隨身佩戴。”

白露心內歡喜,嘴上卻道:“誰稀罕,愛戴不戴。”

張不周想將香囊戴上,可是彆彆扭扭地怎麼也戴不好,白露一邊唸叨著真笨,一邊伸手給他整理好。

戴好香囊,誇張地擺了個造型,白露看著不禁笑出聲。

“不生氣啦?”張不周湊到白露身邊,緊挨著坐下。

白露站起身“挨這麼近做什麼。不怕你的宋姑娘知道了生氣。”

張不周摸了摸鼻子:“好端端的,又提她幹什麼。”

白露哼道:“你不知道吧,那叫宋念卿的,跟公子是同一天生辰呢。”

與張不周同一天生辰的宋念卿,沒空也沒什麼資格去過生辰,她正一邊受著宋思思的狂轟濫炸,一邊在紙上謄寫自己能想起來的製糖之法。

宋思思雙目通紅,咬牙切齒地罵道:“宋念卿,你個雜種,怎麼,就那麼喜歡那個小白臉,連新宋國的國之秘寶你都拿出來,當嫁妝啊。”

宋念卿置若罔聞。

宋思思衝上前去,將她寫到一半的紙團作一團,直接塞進了嘴裡。宋念卿轉過頭來,平靜地看向她。

宋思思在她面前囂張慣了,往常宋念卿都是逆來順受,眼下雖然表情平靜,可是卻讓宋思思感受到了莫名的壓力。

“我之所以會將秘方拿出來,不是像你所說的什麼嫁妝,也沒想給自己謀一點的好處。我和謝管事談過了,以秘方做擔保,換你自由。”宋念卿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