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不周與張三恭對視一眼,都是抑制不住的驚喜。

張不周再次問道:“田大人,此事非同小可,至關重要,還請您一定要慎之又慎。”

田冀不耐煩道:“叫什麼大人,叫叔叔。你們叔侄兩個怎麼回事,我都說了沒錯的。我們行軍打仗時,連鹽巴都帶不了多少,更不用說本身就是稀罕物的糖了。十六七歲的小崽子們,受了傷,痛的嗷嗷叫,隨軍的郎中就會切上幾塊給他們塞嘴裡嚼。我也嘗過,就是帶點甜味,沒什麼稀罕的。”

張不周道:“那您怎麼知道是長這個樣子?”

田冀回憶道:“應該是在蜀西,跟西涼人打仗的時候我見過。有人種這東西,我當時還以為是蘿蔔,拔了幾棵,是當地人告訴我這個叫糖梗。”

張不周瞬間恍然。他只記得這東西在前世的北方和四川有種,卻不清楚是什麼位置。現在想來,甜菜是喜溫耐寒的作物。蜀西多山,海拔高,氣溫低,正適合它生長。

衝著張三恭點點頭,後者激動的跳起來:“這下子真要發財了。”

田冀道:“什麼意思,這麼難吃的東西,你們還真想賣錢啊”

張三恭嗤之以鼻:“難吃?那是你不會弄。我告訴你老田,這東西,能製糖。”

田冀笑道:“我看你是想錢想瘋了。我又不是沒見過糖長什麼樣子,你看這東西,跟糖哪裡像了。”

張三恭道:“說了你也不懂。這東西叫甜菜,真的能製糖。不信你問不周”

見田冀看過來,張不周急忙道:“沒錯,這個東西,確實是糖的原材料。只是眼下光知道可以,具體怎麼做,還得找到甜菜以後再研究。”

見叔侄兩個如此肯定,田冀反倒有些坐不住了:“那是真的要發財了?”

張三恭一把拍向他:“老子都說了你還不信。”

張不周問道:“田叔,還得請你幫著回憶一下,這東西到底是在何處見過,我們好去找種子回來。”

田冀想了想道:“當時是在和西涼人打仗,肯定是西邊沒有錯。具體位置嘛,我就記不太清了,只記得地勢有點高。那一帶都是些土人,穿得破破爛爛的,說的話也晦澀難懂。”

張三恭匆忙起身,到張韜的書房去找來一張地圖,三個人在地圖上找來找去,田冀指著一塊地方道:“老子要是沒記錯的話,就是這裡。”

張三恭認不出來,張不周倒是看出來些什麼。儘管地圖很簡陋,可是看位置,大概和前世的阿壩州差不多。那裡海拔要高上很多,甜菜長在那裡也是合理的。

確認了位置以後,張不周道:“太遠了,去那裡種的話一方面是距離蜀州太遠,朝廷未必會允許康樂坊的女子們跑出那麼遠,另一方面,離西涼又太近了些,將來若是走漏了訊息,西涼人有可能大軍進犯來搶。”

張三恭皺眉道:“那怎麼辦。”

張不周沉思片刻道:“還是要把種子帶回來,不光是種子,連帶著種甜菜的人也要帶回來。我們不瞭解這東西的習性,要是有熟手跟著一起弄,速度會快上很多。反正那塊也不是什麼好地方,還得提心吊膽防著西涼人打過來,不如遷到蜀州邊上來。”

張三恭點點頭:“那,種在哪裡。”

張不周的手指點在蜀州西北一地,那裡眼下還是河流交匯之地:“龍嶺平原。”

擔心張三恭派去的人找錯了地方,田冀還特意派了當初跟他一起打仗的親信同往。一支裝備齊整的隊伍,快馬加鞭地出發。落在不明真相的人眼裡,還以為又要打仗了呢。年假已過,張韜回到了衙門裡辦公,張三恭每日忙著和謝意你儂我儂,張不周樂得清閒,很是舒服地在蜀州城內玩了幾天,只是很快就變得無聊起來。

這一日,練了半天武的張不周正躺在床上睡得香,白露輕手輕腳的走進來,叫醒了他。

“誰來了?靳川?哎呀,老靳來啦,快幫我找鞋。”得知靳川來訪,張不周很是興奮。

靳川比上次見面要肉眼可見的胖了不少,看來年假休的很是舒心。張不周拍拍他微微隆起的肚子:“老靳啊,你這樣下去不行啊。沒有將軍命,挺個將軍肚。人家還以為你當多大的官呢。”

靳川黝黑的臉漲的通紅:“別胡說,你堂堂國公府公子,怎麼沒個正形。”

張不周嘻嘻哈哈道:“這不是太久沒見了,甚是想念你嘛。靳大縣令今日來訪,有何貴幹吶”

靳川也不見外地在他對面坐下:“沒什麼要緊事。只是年假已過,衙門裡又沒事,我就想著問問,什麼時候恢復動工。”

張不周推開窗子,儘管還不是很暖和,至少風裡的寒意去了不少。“也差不多了,再拖下去,就可能趕不及了。”

靳川疑惑道:“什麼事趕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