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他們幾個消失,張不周急忙鬆開手站起身來:“公主殿下,請恕罪。”

趙長青臉色紅紅地站起身來,低著頭不敢看他:“沒事,你還是快走吧。”

她既然這樣說了,張不周自然借坡下驢,趙行今日來國子監肯定是為了自己拜師郭嘉一事,要是讓他知道自己一見面就把郭嘉給氣到了,還在這唐突他的妹妹,肯定沒有自己好果子吃。

出了別院,剛要朝著郭嘉的院子走去,張不周突然拍了拍自己的腦袋:“是不是傻,這身衣服剛才趙行他們都見過了,現在就這麼進去一定會被認出來剛剛是自己。”

可是去哪裡搞衣服呢?

張不周正在犯愁,只見剛才那太監打扮的年輕人又迎面走了過來,遠遠地便跟他打招呼:“張公子,原來您在這。”

這下躲不過了,張不周無奈抱拳:“您是?”

“怪我了,是我沒先說清楚。小的是御馬監的掌監吳攘,今日是奉了陛下旨意請您進宮面聖的。燕王殿下說您今日會在這,剛剛祭酒大人說您離開了,還以為見不到您了,沒想到這麼巧在這遇上了。”吳攘一如既往地笑意溫和。

張不周很困惑。請自己進宮這件事趙行之前提過,可是這點小事,派個小黃門來通傳也就可以了,怎麼還勞動一監掌監出馬。再者說,御馬監是主管宮中禁衛兵馬的監司,怎麼還幹上傳信的活兒了?眼前這位年紀輕輕,居然就已經坐上這麼重要的位置了?那一定是趙光無比信任的人咯。

“原來是吳中官。”張不周客氣還禮:“陛下有詔,莫敢不從,只是我今日要拜祭酒大人為師,這事兒燕王殿下也知道,只怕今日不便了。”

吳攘道:“無妨,陛下囑咐過,一切以正事要緊。您有什麼該忙的就先去忙,等到有時間了直接來就好。宮門值守的侍衛,都已經打過招呼了,您直管遞上名剌就可以直接進。”

張不周一愣,怎麼感覺這麼草率。皇帝要見自己,居然還能由著自己的時間來?“我怕不懂禮數,面聖之時衝撞了龍顏,是不是先學一學禮節比較好。”

吳攘笑著擺擺手:“陛下說了,張家和趙家,本就是通家之好。您在陛下眼裡,就和自家的孩子差不多,不必在意那些虛禮,太見外了反倒不好。”

這話說的好聽,可惜一聽就是假的。

張不周心中冷笑,趙光不愧是帝王心性,這種話都講得出口。“呀,這著實叫我惶恐。那我這邊結束以後,一定儘快去報到。”

“燕王殿下此時正陪著祭酒大人說話,還以為您真的離去了呢,您快點過去也好。”吳攘皺了一下眉:“不過您身上這身衣服都溼透了,恐怕有些不合禮。叫郭祭酒瞧見了,怕是又要訓人。”

張不周擺手:“不妨事,這會兒找衣服來不及了,再說我剛剛已經被他罵過一頓了,也不怕再多罵兩句。那吳中官,咱們回頭再聊。”

看著消失的背影,吳攘臉上浮起一絲笑容:“這孩子,有點意思。”

趙長青等到張不周走後,發了一會兒呆,正在犯愁如何是好時,一道聲音突然響起:“小青兒,這會兒知道著急了?”

趙長青嚇了一跳,連忙找著聲音的來源,最後在屋頂上發現了說話的人。“譚姑姑,快來幫我。”

譚笑從屋頂上躍下來,收起長長的紅色指甲,用手指關節在她額頭上敲了一下:“一大早就惹禍,你知不知道子姜和暮雲急成什麼樣了,眼下你宮裡的人正忙著到處找你,你卻跑到了這裡來,還把自己弄得溼透了,幹什麼,抓魚啊。”

被訓了一頓的趙長青吐了吐舌頭,突然又想到剛才的情景:“譚姑姑,剛才你是不是已經認出我來了?”

“你說呢。”譚笑翻了個白眼:“你是我從小看著長大的,別說是背影,就算是隻看一根頭髮我都能認得出來。”

趙長青的臉倏地紅了。

“剛才你二哥和吳攘都在,我總不好當著他們兩個的面將事情挑明,那你還不得記恨我好幾年啊。再者說,不光是你討不了好,那膽大包天的混小子麻煩就更大了。”譚笑將自己的外衣脫下來遞給她:“不過呢,你得跟我講實話。我要是沒記錯,你和他只不過見過一面吧,就算是有個勉勉強強的救命之恩,就讓你動心了?”

“您說什麼呢,當然沒有了。”趙長青又羞又急:“今日之事只是個巧合罷了,我才不是為了他來的國子監。剛剛那番舉動,實在是事急從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