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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石堡城?”當護良抬起頭,看到眼前陡峭的山壁,不禁倒吸了口涼氣。只見巍峨高聳的巖壁拔地而起,他把脖子仰的發酸,才能看到石堡城上的吐蕃旗幟。這座著名的要塞建造在一塊突出的崖壁上,三面都是陡峭無法通行的崖壁,只有一面與山體相連,而通行的道路則是一條蜿蜒曲折的小道,中間還有一些是人工建造的棧道,現在他終於知道為啥他當初說要出兵青海時,每個隴右唐軍都露出那種“你瘋了嗎?”的表情。

“幸好我們有熱氣球!”彥良苦笑道:“瞧瞧這道路,所有的攻城器械都用不上,只能用人頭堆!”

“是呀!”護良嘆了口氣:“這山路何等陡峭,半道上又沒有什麼立腳之地,就算有霹靂車,弩炮也沒地方安置擺放,吐蕃人倒是選了個好地方!”

“幸好父親早有準備!”彥良笑道:“還是先讓熱氣球上的人檢視一下這石堡城的設定,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嘛!”

很快熱氣球上就傳下來了地形圖,上面的瞭望手都受過專門的訓練,可以很熟練的將石堡城的俯瞰圖繪好,然後裝在密封的竹筒中,沿著垂下的繩索滑落下來。看著標記得十分清晰的俯瞰圖,彥良道:“照我看,最簡單的辦法是火攻,從熱氣球上丟下油彈,把蕃賊的糧倉燒了。只要沒有存糧,就算再險峻的山城也守不住的!”

“事情沒有你說的那麼容易吧?”護良疑惑的看了看天空中的熱氣球:“要想像你說的那樣燒掉守兵的糧倉,那就必須飛到石堡城的頂上,而且還不能太高,否則根本扔不準。蕃賊又不是傻子,看到有人往他們頭頂上丟油彈,他們會射箭的,萬一被射中了,那損失可就大了!”

“哈哈哈,那就選個沒有風的晚上就好了,可以飛的低一點,反正只要著了火,就不用擔心丟不準了!”彥良笑道。

“沒有風的晚上,那豈不是更危險?若是撞到山上,豈不是都完了?”

“護良你還是太心軟了!”彥良笑道:“這也怕,那也怕,這可是在打仗,只要能拿下這座石堡城,整個河湟谷地就都是大唐得了,那些熱氣球損失一半我們也划得來。”

聽到彥良這般說,護良沉默不語,這石堡城位於從湟河谷地進入切吉草原的通道的最後一個隘口,這裡也是我國西北外流河和內流河、季風區和非季風區、青藏高原和黃土高原的分界線,今天青海省的農業區和牧業區的分界線也在此地。如果唐軍能夠攻佔此地,留兵戍守,那就將邊防線一下子往西推進了近千里,鄯州成了內地,肥沃的湟河谷地一下子變成了唐軍所有,在當地遊牧耕作的大量羌胡部落也自然成為大唐潛在的兵源。此消彼長之下,戰爭的形勢自然會變得對唐軍有利的多。

“就照我說的來吧!”彥良笑道:“打仗哪有不死人的?至少這樣比沿著山路堆人頭要強多了吧!”

天色已晚,太陽已經完全落入地平線已下,只留下西邊地平線上的一縷餘暉。在唐軍後營已經清理出一塊平地,作為熱氣球的起降場。袁林把自己包裹在厚重的毛皮大衣上,一邊戴著手套,一邊向起降場入口站崗的渾身僵硬倒黴蛋點頭致意。他邁開步伐,盡他所能地加快腳步,穿過庭院,朝不遠處的食堂走去。靴子踏破寒夜的覆冰,積雪在腳下嘎吱作響,呼吸如旗幟般在眼前凝霜。他兩手環胸,走得更快,一心祈禱自己沒來晚,鍋裡的燉菜還沒有冷。

當袁林走進食堂時,晚餐已經快要結束了,六七個飛行員聚在火爐旁,喝著燙過的淡酒,丟著骰子。作為當時真正的貴族兵種,這些駕駛氣球的飛行員的待遇絕對是一等一的,即便在行軍途中,他們也有酒和熱乎乎的食物。他的朋友們正坐在門旁的條登上,笑作一團。柳智宇正繪聲繪色的說著故事,這小子有一個天生的本事,擅長模仿各種角色的口音,聽他講故事,如同身臨其境,一會兒模仿羽林軍士,一會兒又變成長安惡少,一會兒變成大慈恩寺的沙門,當他學起酒肆胡姬或蛤蟆陵的秋娘時,那高亢的假音每每讓聽眾笑得淚流不止。袁林從廚子那兒拿了肉餅和燉菜,在朋友們身邊坐下,笑道:“今天又講啥了?”

“袁林你總算來了!”柳智宇偏過頭來:“說蛤蟆陵的一點軼事!”

“蛤蟆陵?說的好像你去過一樣,說的有鼻子有眼的!”袁林嘲笑道。

“袁林你這話說的!”柳智宇反駁道:“說的好像你不想去一樣,這麼說吧!等這次打完了吐蕃賊,回來經過長安的時候,我就要去蛤蟆陵開開眼界!”

眾人笑著起鬨來,袁林喝了一口燉湯:“很好,如果你能活著回來的話!”

“為啥不能活著回去?”柳智宇驕傲的抬起頭:“吐蕃人又不會飛,咱們可是能飛的!”

“對!咱們可是能飛的!”

“對,無論是騎馬的還是徒步的,都可能掉腦袋,唯獨咱們可是一根毫毛都掉不了,最多西北風吃到飽!”

飛行員們驕傲的說道,這些傢伙對自己所處的優勢地位已經有了非常深刻的認識,在熱氣球上,他們幾乎是無法被攻擊的,最讓他們難受的不是吐蕃人的利劍,而是空中那刺骨的寒風。

“上頭已經下命令了,今晚我們要去攻擊石堡城,目標是吐蕃人的糧倉!”

“今晚?”柳智宇大驚失色:“為啥要是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