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行儉和楊貴妃?”李迥秀聞言一愣,隨即苦笑道:“回稟大將軍,小人離開長安時沒有聽說關於這兩人的訊息,至於後面的事情,小人就不知道了!”

“你不知道?”王文佐冷哼了一聲,面色變得陰冷起來:“也罷,我方才說了,只要你回答我的問題,便不傷你的性命,既然你說不知道,那就莫怪我無情了,來人,將這廝拖下去斬首,懸首城門示眾!”

“遵命!”盧十二應了一聲,上前揪住李迥秀的頭髮便拖了下去,只留下一聲聲悽慘的哀求聲。王文佐向盧仁基等人道:“非我不守信諾,不仁好殺。只是這廝出任范陽刺史,定然是裴居道之心腹。裴居道背主忘恩,離間天子骨肉,悖逆之極,不誅其手足,無以彰大義於天下!王某不敢以一己之小信,傷天下之大義!”

“大將軍所言甚是!”盧仁基趕忙上前:“此賊不過一人,天下眾生元元何止億兆?大將軍行此義舉,吾輩當舉家景從!”

“對,吾輩當舉家景從!”

“請大將軍舉義旗,發檄文,舉兵南下,少則五日,多則半月,十萬之眾可聚,天下大事可定。”

“此乃佐命之功,切不可猶疑!”

王文佐舉起右手,眾人的聲音平息了下來:“盧先生!”

“屬下在!”盧照鄰趕忙上前道。

“裴居道悖逆至極,天人共憤,吾當舉義兵討之!聖人舉兵,當先聲而後戰,吾雖庸碌之輩,亦當效仿之。汝乃當世文宗,筆力雄健,檄文之事,非你莫屬!”

“屬下遵命!”盧照鄰躬身道。

————————————

相比起柳城,范陽的天氣要暖和了不少,王文佐脫下了海豹皮襖子,換上輕便的呢絨短外套,穿上海豹皮軟底鞋,整個人頓時覺得輕鬆了不少。

王文佐選擇了沛王李賢原先的住處當自己的幕府所在,按照計劃,他不會在這裡呆太長時間,大概只要等三到四天時間,好等待從柳城趕來的一支後續部隊——由四千名弓弩手和六千騎兵組成,這支軍隊加上隨王文佐南下的三千步騎將構成本陣,南下大軍的主要力量是由河北豪強們組成。這是由王文佐在路上精心考慮後的結果,雖然他能夠從關外帶來更多的軍隊,但這無疑也會引起河北地方勢力的警惕——王文佐原有的軍隊裡充斥了大批的百濟人、倭人、新羅人、高句麗人、靺鞨人和契丹人,這些士兵無論是語言、習俗都和河北當地有著巨大的差異,當他們進入河北之後,不可避免的會和當地人發生衝突。

“大將軍!”門外傳來了盧照鄰的聲音,王文佐笑道:“是升之嗎?來,來,進來說話!”

盧照鄰從門外走了進來,向王文佐躬身拜了拜,從袖中取出數張帛紙遞上。

“檄文寫好了?這麼快?”王文佐驚訝的借過帛紙,笑道:“你這可是倚馬可就呀!”

“不敢!”盧照鄰笑道:“其實在從路上就開始打腹稿了,算起來也有十幾天了,剛剛只不過是落在紙上而已!”

“難怪!”王文佐一邊翻看帛紙,一邊笑道:“就算是這樣,也很了不起了。嗯,嗯,就依照你寫的發吧!不必改了,先抄錄個三百份,發往四方!”

“遵命!”盧照鄰應了一聲,卻沒有出去,王文佐伏案看了一會兒感覺不對,抬頭一看發現盧照鄰還站在原地,驚訝的問道:“怎麼了,你還有事?”

“是這麼回事?”盧照鄰面露尷尬:“屬下今日有件事情不明,還請大將軍解惑,只是不知該不該問!”

“升之兄!”王文佐放下手中的羽毛筆:“我都把替寫自己回憶錄的事情都託付給你了,你還有什麼不該問,不能問的?說吧?什麼事?”

“是這麼回事!”盧照鄰面色有些感動:“今日那個人,我原本以為您會饒了他的,可是後來您卻——”

“你是說那個偽刺史?”王文佐笑了笑:“不錯,我確實說話不算數,他的確回答了我的問題,可我還是殺了他,這不像我平日的作為,所以你很驚訝,對不?”

“其實那個人也沒有回答您的問題,所以您殺他也不算違諾!”盧照鄰結結巴巴的替自己的上司辯解。

“不,他回答了,不知道也是一種回答,只要他真的不知道,不是推諉!”王文佐笑了笑:“不過就算他回答了我的問題,我還是會殺了他,找個理由並不難!比如左腳先進門什麼的!”

“您特別恨這個人?”盧照鄰不解的問道。

“今天是我第一次見到他,何談恨不恨!”

“那是因為他犯下罪過?”盧照鄰問道。

“如果有罪就殺,我手下那些人至少有一半都要死。”王文佐笑道:“你別猜了,我殺他的原因很簡單,因為你。

那些范陽鄉黨們要我殺他!”

“什麼意思?”盧照鄰被弄糊塗了:“他們不是已經把這廝拿住了嗎?幹嘛還要您來殺?”

“呵呵!”王文佐笑著搖了搖頭:“算了,是我說的不太清楚。應該這麼說,這些河北望族把這個人五花大綁送到我面前就是為了我將其處死,斷絕我和長安的聯絡,這樣他們才敢在我身上下重注,支援我和長安開戰!”

“可,可是范陽父老不是隻支援您征討叛逆裴居道和沛王嘛?這應該不能算和長安開戰吧?”盧照鄰不解的問道。

“你不明白,那些人根本不在乎和誰打,只要在長安就行!”王文佐笑道:“你知道他們最擔心的是什麼?不是我打輸了,而是明天早上突然傳來一個訊息,天子病癒,重掌大權,裴居道這夥子人都被問斬,然後我就放下武器,遣散駐軍,回長安了。這才是他們最擔心的!”

“可這明明是好事呀!天下不打仗不好嗎?太太平平的不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