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章 故地(第1/2頁)
章節報錯
「稍等片刻,我馬上就好了!」定惠頭也不抬的埋頭記錄,一旁的伊吉連博德好奇的看了看,卻發現好友紙上記錄的卻是曲譜,這才明白過來:「你該不會是要把剛才的曲譜記錄下來吧?」
「當然,不然還是什麼!」定惠又寫了兩行,埋怨道:「都怪你,我本來都已經記住了,被你一打擾,結果後面兩段又都忘記了!」
「這你也能怪我,就算沒有我,你也記不住那麼多!」伊吉連博德笑道:「算了,我看方才那麼多人齊聲唱和,這曲子應該很多人都知道,今晚休息時你再想辦法找個懂樂譜的重新抄錄一遍就是了!」
「好吧,也只能這樣了!」定惠嘆了口氣:「我在長安呆了這麼久,也潛心學習了不少,為何竟然錯過了這等慷慨激昂的樂曲,若是能帶回國中,傳授給後人那該多好呀!」
「這倒是,若能留下來,那可是你們中臣家的家學,子孫世世代代都可受益!」
「不錯!」定惠點了點頭,其實在當時學問為世家壟斷才是正常現象,比如汝南袁氏便精通孟氏《易經》這一學問,而弘農楊氏則掌握了《歐陽尚書》,兩家都憑此飛黃騰達,綿延數百年。後世日本也是如此,比如定惠所在的中臣氏後分出的藤原家,就素來以掌握學問而著稱,後世的公卿家也一般都有各自的家學。比如戰國時的大名細川藤孝在關原之戰時被西軍包圍在城中,但細川藤孝是當時日本著名學問家,掌握著《古今和歌集》的秘傳,由於這學問乃是師徒口口相傳,若是細川藤孝死於城中,這門學問便會失傳。於是當時的天皇便下旨保護了細川藤孝,從而保住了性命。定惠和伊吉連博德來大唐,除去外交人員之外還有學者的另外一重身份,他們從唐國學來的學問不但對自己有好處,還能讓子子孫孫受用無窮。
定惠將抄錄了一半的曲譜收好,放入馬鞍旁的行囊中,與好友一同上馬,緊隨王文佐,向東而去,他們的軍隊已經先出發了,所以他們須得加快趕上。
——————————————————————————————————————
河北貝州漳南。
「前面就是夏王廟了!」黑齒常之低聲道:「要不要讓大家再走一段時間,過了這裡再歇息?」
王文佐沒有說話,他策馬登上路旁的高丘,向遠處望去,只見遠處的湖面上蘆葦盪漾,依然已經可以看到剛剛伸出新葉的淺綠色,真是高雞泊。他不由得想起了幾個月前經過此地的經歷,湖泊和廟宇尤在,但會面之人已經是一捧枯骨,心中滋味分外不同。
「罷了,夏王和劉黑闥也是一世英雄,既然路過了,還是去上一柱香吧!」王文佐嘆道。
「遵命!」黑齒常之道。
約莫過了片刻功夫,王文佐便看到了夏王廟,他下令讓士兵們在道路兩旁的空地歇息,自己帶了數十名隨從便朝夏王廟而去。可能是正在春日的緣故,廟前沒有什麼人,敲了好一會兒們才出來一個老兒開門,王文佐認出正是當初那個麻衣老漢,笑道:「老丈,你還記得我嗎?」
那老漢看到王文佐身上的官袍,趕忙下拜,笑道:「恕老兒眼拙,著實想不起貴人的來歷,敢問貴人是幾時來的?」
「大概幾個月前吧!」王文佐笑道:「今日又路過此地,想要給夏王和劉將軍上一柱香,祈求保佑出征順遂,凱旋而歸!不知方便不?」
那老漢已經看到了王文佐身後那些提刀弄杖的衛士,心知來歷不凡,趕忙讓開路,笑道:「夏王和劉將軍是英雄,看貴人打扮也是英雄,英雄惜英雄,定然會保佑貴人您的!」
「好,好!」王文佐聽那老漢會說話,笑了起來:「若能如老漢您所言,回師後在下還會來一次這夏王廟,替夏王和劉將軍重塑金身!
」
王文佐在神像前斂衽下拜,借過老漢送過來的香,默默祝禱,然後起身將香火插入爐中,然後他身後幾名部將隨員也都叩拜上香。待上過香後,王文佐讓親兵取了一錠金子給那老漢,作為香火錢。老漢大喜,趕忙請王文佐到偏殿歇息,送上茶水和乾果,自己站在一旁打橫作陪。
王文佐隨手從碟子裡跳出兩粒棗子,放入口中咀嚼了兩下,笑道:「這棗子倒是挺甜的!」
「回稟貴人,這棗子就是廟裡自產的,就在廟後!貴人若是喜歡,不如拿一袋走?」那老漢趕忙逢迎道。
「不必了!這玩意就是吃個巧勁,若是天天吃也就厭了!」王文佐拍了拍手:「老丈,我想向你打聽一個人?」
「打聽一個人?」
「對,他名叫劉七,相州口音,我上次路過這夏王廟,恰好與他相遇,兩人談的頗為投契,這次又路過此地,便想打聽一下他的來歷,將來有機會也好拜訪一番!」
「劉七?」麻衣老漢臉色微變,他重新上下打量了下王文佐,顯然眼前這個男人是朝廷的官吏,這樣的人打聽劉七又是為何呢?
王文佐看老漢臉色,心知對方多半是知道劉七的來歷的,又從袖中取出一錠金子放在桌面上,笑道:「老丈,我找劉七隻是探訪故友,並無惡意。你若是不知道便說不知道,我絕不會怪罪你的!」
那老丈看了看桌面上的金子,又看了看站在王文佐身後的曹文宗和黑齒常之,嚥了口唾沫,低聲道:「小人只是聽說過這個人,並不知道是不是貴人說的那個人,也和他沒有什麼來往!」
「無妨,你只管說你的,只要不用謊話騙我就行!」
「那怎麼敢,那怎麼敢!」老漢臉色大變,膝蓋一軟險些跪了下來,他思忖了片刻才小心說道。原來這劉七本是相州人氏,祖上本是個殷實人家,但到了他父親那一輩,因為性情懶散,不喜整治家業,到了劉七這一輩就已經敗落下來了,待到劉七之父去世時,只剩下六七十畝薄田和幾間草房,卻有三個兄弟,分下來每家都成窮人了。
劉七在三兄弟中年級最小,先父去世時才十六七歲,他卻說自己不要房子田產,只要家中那匹老牛。兩個兄長見狀大喜,便把那老牛給了他,兩人去瓜分田產房屋不提。卻不想半月之後,那劉七又回村中,騎得不是那頭老牛,而是一匹上等駿馬,身上更是服錦緞,挎橫刀,身後更是跟著五六個伴當,一副富貴人家打扮,在村頭置辦酒席,宴請鄉鄰父老。
「老丈且慢!」王文佐打斷了老人的講述:「你說他騎著一頭老牛出村,半個月後就騎著駿馬,穿著錦衣,帶著五六個伴當回來?還有錢財舉辦酒宴請別人吃飯?」
「不錯!」
「這倒是奇怪了!」王文佐笑道:「也罷,老丈你繼續講,那劉七接下來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