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雪音在車內昏沉沉,時睡時醒,阿香每隔半個時辰加塗藥膏。

小腿是肉眼可見地腫起來了。阮雪音纖細,雙腿勻稱修長,半邊一腫脹,格外明顯。阿香看得難過,乾脆將皇后殿下兩腿一直擱在自己腿上,不時輕揉無傷的內側,讓她舒服些,也緩解痛癢之症。

據殿下自己說,是有所緩解的。她因此高興得很,更賣力,同時有問必答,將走之前霽都的狀況無鉅細稟報。

這幾個姑娘送來得真是時候,幫了何止一個大忙。阮雪音感念,想起淳風笑靨,也有些高興起來。

入夜她再次醒,覺得腿上緩了些,精神好了些,豎耳聽外間,全不聞說話聲。

“一直沒人說話麼?”

她以為是昏睡期間錯過了。

“回殿下,白日裡有的,雖聽不清內容,但有。瑜夫人和那公子都說了。”

阿香低嗓答,當然因偷聽失禮,儘管根本沒聽清。又覺外頭兩位分明不一般,那公子更是儀表堂堂,礙著身份規矩,她沒法兒向皇后打聽罷了。

阮雪音稍沉吟,讓她去請瑜夫人進來,就說夜裡風大,容易著涼。

以為會被婉拒。

畢竟十年未見,哪怕礙著人不得訴衷腸,相挨而坐也是好的。

紀晚苓卻在下一刻矮身鑽入,反手關門,緊抿著唇坐到對面。

是該問不該問呢?自己和紀晚苓,近五年交情,箇中曲折說深不深、但又確實淵源匪淺。

阮雪音只踟躕了半瞬。“聊得不好?”

紀晚苓從來也是難與人剖心的性子,便對淳月都是講一半藏一半,彷彿向旁人盡訴自身苦樂,是某種涵養上的缺失,是她這樣的高門閨秀不能犯的錯。

但許因不在皇宮而在山野,許因昔年幫她解除疑惑、如今又將顧星磊帶到她面前的,始終是阮雪音。

這件不能對旁人訴說的她的私事,情愛之事,在此刻,居然可以對阮雪音開口。

“他不是星朗。我們,跟你們,不一樣。”

能開口已屬不易。

阮雪音雖沒完全聽懂,有所覺知。“在我看來,都是一樣。”

紀晚苓抬眸看她,“若非我已熟知你性子,會覺得這是一句炫耀。”

“感謝光陰。”阮雪音雙腿蜷著,很淺地笑起來,“記得那年去披霜殿拜訪,也是這般相對而坐。”

“你盡心竭力要解我和星朗的誤會,雖如願以償,卻是賠了自己。”

阮雪音細忖這句話,竟無錯處。

紀晚苓深吸一口氣,下了很大決心似的:

“我是因羨慕你,才對他生了不該生的期盼。希望他待我如星朗待你,人前端智莊嚴,人後赤誠甜蜜。”

她勉力保持風姿,卻壓不住心中苦悶,不待阮雪音回,一股腦往外倒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