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承運因為前方戰事,下朝比較晚了,他才剛剛拿起點心要墊布一下,執事太監來稟,說:“啟稟萬歲,慶王說有急事覲見。”

承運微微一愣,這才剛剛議過事不久,對於在朝堂上一力為他分憂的一眾大臣,他很是欣慰,尤其是慶王、霍千川,都躍躍欲試想要請戰,更令他高興,即使老態龍鍾如太師慕容旺,太傅浪文宣這些時日也都前來參加會議,對於一些形式的分析,都往往會切中要害,也的確是老當益壯了。有這麼一群為天下分憂的直臣錚臣,又何愁大事不成,而又何懼叛賊猖狂。而現在,這麼晚了慶王又單獨求見,看來一定是又有什麼大事要發生了。於是,趕忙放下吃了兩嘴的點心,命令太監宣他進來。

慶王走進以後,欲施大禮,立時被承運攙住,輕笑道:“這裡又沒有外人,你我兄弟就免了這些俗禮吧。”

慶王這才秉承承運的意思,在一旁坐下,他不無擔憂的道:“啟稟皇兄,我也是適才聽到府中一個門客說,龍在野似乎帶領大批江湖異士藏在我龍城一隅,好像要圖謀不軌,刺王殺駕。”

承運浩嘆一聲,道:“同是兄弟,在野與我一母同胞,而比起兄弟情深,他又哪裡及得上你之萬一。我知道他窺伺皇位已久,可是,沒想到他不顧兄弟之情還罷了,卻連社稷的安穩與百姓的生命全然不放在眼裡,像他這樣的人,即使給了他天下又如何?”

慶王道:“是呀,皇兄,只是據說秦王此次所率領的那些武林異士高手如雲,我們還是早做應對得好。”

承運有些痛心疾首的搖了搖頭,道:“先不說他了,賢弟,你吃過飯了沒有。”

秦王搖了搖頭,道:“我回府以後聽聞龍在野欲不利於皇兄,哪還有閒心吃飯,這不就馬上跑來了。”

承運道:“那我這就吩咐人弄些酒菜,你我兄弟今夜就小酌幾杯,也好消消愁煩。”

慶王道:“皇兄,我還是下去佈置防禦為好,等得前線戰事平定以後,你我君臣在歡飲不遲。”

承運有些感動,已略顯於形態之中,但他也沒有推辭,苦笑道:“那就有勞賢弟了,有什麼事情,你儘管與裘統領與謝軍門商量就是。”

承運口中所說的裘統領自然就是“魔星”裘開意,而他所說的謝軍門則是龍城總兵謝安石,這個謝安石和當初被殷福平怒斬的許邊一樣,也是乾寧大帝時期的名將,只不過因為他當年跟隨燕泰來日久,後來因為燕泰來的牽連,被削職為民,燕泰來死後,他一直在南方蠻夷之地生存,蕭白水與燕君臨叛亂之時,他們那裡恰好感染瘟疫,所以,當時他並沒有起聚勤王之師,而是在那極南潮溼之地養病。

乾寧大帝末期,因為祥雲公主一事怒貶了殷福平,後來又殺了雁南開,這才在霍千川的舉薦下重新啟用謝安石,這個謝安石當初在燕泰來帳下也是一員不可多得的猛將,而且,他也深諳兵法,算得上文武雙全。

慶王大步流星走出承運的養心殿,徑直朝內閣大臣今夜當值的東閣而去,到得東閣,推門而進,見到此時值班的大學士浪雲峰和慕容楚正在輕搖羽扇,談論前線戰事,見到慶王行色匆匆而入,兩個人急忙行禮參見。慶王立馬沉聲道:“雲峰,你火速把裘統領請過來。”

這個浪雲峰正是太傅浪文宣的二兒子,今年三十四、五歲年紀,不但文章通達,而且秉性剛直,是一個不可多得的人才。

看到浪雲峰匆匆而去,他又對慕容楚道:“慕容,你馬上去總兵府把謝軍門請來,就說我有要事相商。”

之所以讓慕容楚跑遠路,實在是因為他是慕容旺之子,此人雖然不足三十歲,但是卻是文采出眾,而且武藝驚人,年歲雖不大,卻很有當年慕容子秋的雄風。

看到二人匆匆而去,慶王緩緩坐下身形,拿起桌上放著的點心,狼吞虎嚥的吃了起來,他一邊吃,一邊陰陰的笑著,他又想起了昨日當他對秦王說,如今的禁軍統領是裘開意之時,龍在野那一副不敢置信的神情。

而馬上,龍在天、龍在野兄弟就要在自己面前上演一副龍虎鬥了,而他們有哪裡知道,螳螂捕蟬黃雀在後,到那時自己坐收漁翁之利,肯定會是那個最後的贏家。想起自己母子兄弟著許多年來在這步步驚心、充滿陰謀的皇宮大內因為出身卑下而備受歧視的往事,他的臉上陰狠的顏色便更深了。

夜色也更深了,慶王剛剛斟好杯中茶,浪雲峰與裘開意便到了。

兩個人施禮後恭恭敬敬坐在下手,慶王道:“裘統領,你可知道龍在野那個叛王如今在何地?”

裘開意一抱拳,道:“啟稟王爺,這些時日,卑下剛剛接管禁衛軍,事務繁忙,也從未與以前的江湖朋友有過什麼交集,所以實在孤聞寡陋得很,不知那叛王的下落,還望王爺恕罪。”

慶王笑道:“我只是隨口問問,可一點也沒有怪你的意思,其實,我也是今日聽府上的門客說秦王帶領一些高手現在就隱藏在龍城,伺機圖謀不軌,刺王殺駕。”

裘開意大驚失色,要知道他雖然身手不凡,但是畢竟剛剛接管禁衛軍,對其中許多人並不熟悉,此時,秦王真要派來高手入宮圖謀不軌,自己還真得打起十二分小心來,當下心中一凜,道:“到時卑下一切聽從王爺差遣就是。”

慶王滿意的點了點頭,道:“我也已組織了一些武藝高強的門客,到時候就撥在你手下,你們共同保護聖架安全。”

裘開意欣然領命。

這時,慕容楚與謝安石也已快步走了進來,二人首先拜王參駕,慶王對謝安石說道:“謝軍門,剛才我與裘統領和浪學士已經說了,秦王現在就在龍城,他計劃率領一眾武林高手刺王殺駕,而保衛內宮自有本王與裘統領,而保衛外城則全靠你了。”

謝安石不敢懈怠,立時又是躬身行禮,道:“末將謹遵王爺金命。”

慶王輕笑幾聲,道:“有我在這裡,你們似乎有些拘謹,但是,茲事體大,本王確實不敢稍有差池,這樣,今日就先辛苦裘統領,一定要打起十二分的精神來,以確保陛下無貽,陰日傍晚,本王再來換你。今天就這樣吧,你們先去佈置,一會兒本王會親自前來檢視。”

說完話,他率先走出東閣,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當中。

而此時,久坐在慶王府的秦王龍在野早已等得不耐煩了,待得慶王龍再珍推門而入之時,秦王正在屋中焦急的踱著步,一看到慶王進來,馬上問道:“王兄,怎麼樣,一切都佈置妥當了嗎?”

慶王慢悠悠的坐在圓桌旁邊,看著那一桌豐盛的酒菜,冷笑道:“現在,漢城、寧城都已失守,臥龍縣城那邊,顧盼羽也已大敗,現在我們手中就只有麒麟一座孤城了。”

秦王苦笑著搖搖頭,道:“這個殷福平,當真好手段,居然這麼快就已平定大局了,不過,我們手中不是還有彭玉意這張王牌嗎?”

慶王冷笑道:“這麼快就把老彭給丟擲去,對我們不見得是什麼好事?”

秦王道:“只要我們這邊大事得逞,殺掉那個昏君,一切還不是照樣唾手可得。”

慶王道:“你以為霍千川、謝安石、裘開意都是吃素的嗎?”。

秦王諂笑道:“那不是還有王兄你嗎?

慶王這次沒有馬上搭話,卻見他沉思良久,斷然道:“既然如此,以防夜長夢多,陰日賢弟就招齊那些義士,我們裡應外合,把那個昏君一舉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