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又會想得到殷福平會輕車簡從,孤身一人來到臥龍縣,而他來臥龍縣所做的第一件事,就是找到杜淳生的府上。對於他孤身而來,杜淳生也是被驚得瞠目結舌,自己才剛剛上任,堂堂一國之侯爵,百萬軍中的主帥居然微服來到了自己府中,他是又興奮又惶恐,連倒茶的雙手都開始顫抖了。

殷福平笑著說道:“之所以來貴府,是因為有一件事,需要杜生幫忙。”

“大帥有差遣,只管讓人宣卑職前去領命也就是了,怎敢驚動大帥金架。”

“其實,我也沒有什麼要事,只是讓杜生領我去臥龍山莊一遊而已,北方的臥龍書院與紅雨別館聞名天下,前幾天,我曾與現今的巡案平大人一同去過紅雨別館,今日忽然來了興致,想去臥龍書院一遊,而杜生本是書院的得意門生,正好為我做一個嚮導,可好?”

“陪大人去書院一遊,實在是卑職三生之幸,大人所差,即是卑職之福。”

“那就有勞杜生了,外面有車馬伺候,我們現在就過去,如何?”

“一切均聽大人吩咐。”

杜生簡單和家人交代了要與朋友同去臥龍書院的事宜,為了免生事節,他卻沒有陰示殷福平的身份。

二人走出杜府,一乘雙馬拉套的轎車就呈現在二人面前,而那個轎伕杜淳生居然認識,他正是咸陽道總巡雲石發雲大人,杜淳生那敢讓上司為自己趕馬,正欲寒暄,卻被殷福平一把拉入轎中,輕聲道:“你只管安心坐車,陪我去書院即可,其餘諸事,千萬不要少見多怪。”

杜淳生這時立時不再多言,但是看這個架勢,他已經猜出,自己一行,恐怕不只是遊玩那樣簡單了。

大約兩個多時辰以後,一行三人到達臥龍谷山門前。

山門緊閉,杜淳生從轎中伸出頭來,大聲喊道:“我是臥龍書院的杜淳生,前來書院拜見侯教授。”

杜淳生的名字很好使,只見不大一會兒,山門就開了,一行三人繼續前行,轎中,殷福平輕聲問道:“臥龍谷平常都不開門嗎?”

杜淳生恭聲道:“以前沒閉過門,只是在冼先生與瓊公子被人暗殺後,為了防微杜漸,禁止陌生人進入,未免生事端,這才開始關閉山門。”

“原來如此。那你剛才說的侯教授又是何許人?”

“侯教授就是在書院中,學問以及威望僅次於冼先生的一位博學鴻儒。”

“奧,那他與冼先生可有什麼關係?”

“冼先生自己似乎有一個流派,名為‘參吟社’,冼先生是社長,而侯教授則是副社長。”

“這麼說,這個侯教授與冼先生一樣,即在書院教書,又在江湖流派中任職了?”

“應該是這樣,不過,關於他們參吟社的情況,卑職所知有限,只知道他們似是精研星象占卜的流派,好像在民間名氣極大。”

“冼先生生前應該為你看過相吧?”

“大帥真是神機妙算,冼先生當年確實為卑職看過相,而且還為卑職測過八字。。”

“他當時怎麼說?”

“他當時對我說,我該是官運亨通的命,而且命中自有貴人,只是,二十五歲本命年那年犯太歲,而且極其兇險,我的面相之中,隱隱有貴氣難以遮掩,想來應該並無大礙,到時定能逢凶化吉。”

“那杜生今年貴庚?”

“卑職今年正處本命之年。”

二人正在說話,卻聽外面雲石發悄聲說道:“臥龍書院到了。”

殷福平朝杜淳生點點頭,示意他先下車,並小聲對他說道:“你就說我和你是同殿的進士,姓平,由南方外放到此做官,只因仰慕書院清名,特來隨你前來瞻仰的。”

杜淳生雖然是一介書生,但是卻並不木訥,答應了一聲,便率先跳下馬車。看門的老頭似乎和杜淳生很是熟稔,見到他下車,立時躬身道:“我道是誰,原來是杜爺大駕光臨,今日聽得院裡人說你已高升為本縣的大老爺了,小的恭喜杜爺。”

杜淳生輕笑一聲,從懷中掏出幾塊散碎銀子遞給那老頭,問道:“侯教授可在書院?”

那老頭見到銀子,已是眉開眼笑,一邊不住的道謝,一邊說道:“侯教授今天不在書院,聽說他的親戚平大爺昨日慘遭奸人殺害,此時,他應該在那裡,聽說,溫大人與谷主都親自去了哪裡。不過,歐陽大人好像正在書院之中。”

杜淳生點了點頭,道:“真是不巧,我是來找侯教授的,他居然有事外出了,既然歐陽大人在此,那我就拜會一下這位前輩。”

說完話,自己率先大踏步沿著書院那蜿蜒的小徑向前走去,那門房把雲石發連人帶車引領到學院一旁一處寬敞的所在,那裡,已停著幾輛馬車在那裡,地上的馬槽中還有新鮮的草料,只是差一個棚子就是現成的馬廄了,雲石發苦笑一聲,把馬牽到馬槽近前,並把它們在馬槽旁拴好,這時,殷福平與杜淳生的身影已經漸去漸遠,並很快消失在那一方高大挺拔的松柏之間。

杜淳生一邊向前走,一邊對殷福平言道:“我們要見得這位歐陽大人原是咸陽道的巡案,因受雁大帥一事牽連,在幾年前削職為民,那時,他就應溫大人所請來到這裡為諸位學生傳道解惑,在這個書院,他倒是個奇人,除了教書以外,他與這裡的一切皆格格不入,除了自己的學生,也不見他與誰有過來往,就這樣孤家寡人一樣,天天無事就閉門在屋中不知在忙些什麼?”

殷福平輕笑道:“那我們就更該拜會一下此人了。”

曲徑通幽處,禪房花木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