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刻,如冷玉雕琢的纖纖玉手,卻是以一種一往無前的決絕,一把握住了他那森白的骨骼!

“陸越!”

鬼王緊盯著他:“你我已經錯過一百年了,如今,你還要這樣退縮,再次輕易的將我錯過嗎?”

她聲音哀婉:“我已經死去一百零三年了。”

“我也等了你足足一百零三年。”

在這一瞬間,我能清晰的看到白骨將軍眼中那兩團幽綠的火焰迅速燃燒,照的他整個頭顱都彷彿印出了這鬼魅的顏色。

血紅色的頭盔都彷彿有鮮血在流淌。

他咬牙切齒,聲音中滿是難以置信:

“我在邊關作戰,接到皇城密信,其中有你的貼身玉佩——你說,你將嫁人了,這玉佩留給我……”

“我拿著劇毒的玉佩,這才被人高懸城樓。”

“但我一直不悔,我死前,外邦已經送上求和書,我殺了他們的王,和親之事做罷,你永遠也不必受這委屈!”

“所以,身為與你有舊情的人,皇帝要我死,我明白。”

正因為明白,他才在此前為下屬安排好去處,又一一做了勸解。

但……

他身周煞氣暴漲,無窮無盡的黑籠罩著這片夜幕,將這才剛剛顯露的街道又一次拖入了無邊黑暗之中。

燈籠的昏黃光芒在這昏暗之中,仍舊執著的照亮著這一片土地。

我悄悄看了他兩眼,第一次發現他竟還有能破陰煞的能力。

不過想想也是,作為一隻被掛在高懸在門前引路的燈籠,單單是醒目還不夠的。深夜趕路多有邪祟,要醒目,也要能夠驅邪,照見光明。

這才能指引庇佑那些即將到來的人。

之前我只當他是個頭腦傻乎乎的話嘮,著實是低估了他。

嗯……即是如此,等到白日,再與他買上兩幅新的燈籠殼吧。

藉著這幽微的光芒,白骨將軍與鬼王的一切,仍舊清晰地展現在眾人眼前。

但他們沉浸在彼此的情緒當中,此刻已然無暇他顧。

在那將瘋狂的煞氣中,白骨將軍隱忍的聲音傳來:

“我死至今足足一百年,雲浮,你究竟受了什麼樣的委屈,竟比我還早早來比三年!”

鬼王卻微微一笑,此刻緩緩的鬆開他的手。

“陸將軍,當初我求你帶我走,你為什麼不同意?是因為心有家國天下嗎?”

“還是覺得,我只是籠中的金絲雀,一旦脫離那座奢華的帝宮,便連活下去的能力都沒有?”

陸越卻聲音堅定:

“雲浮,你從不是金絲雀。在我眼裡,你是隻差一個涅槃機會的鳳凰。”

“我不帶你走,是因為我要你光明正大的從腐朽的帝宮裡離開。”

“當我成為彪炳無雙的名將,我將鳳冠霞披來求娶你。”

“我會帶你去邊關,我知道你愛的是自由。”

“但公主私奔,朝廷軟弱,邊關無人可擋——你我二人如果逃跑,有負天下,將造殺孽。”

“雲浮,我絕不會陷你於此等境地。”

在這一刻,豆大的淚珠自鬼王潔白的面頰滾滾而落。

她上前一步,緊緊摟住了面前那副高大的白骨,聲音中幸福與悲痛交織: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我沒看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