懊悔,自責,內疚。

這些負面情緒如海嘯一般呼嘯而來,幾乎要把安幼壓垮。

虞臣醒後一句責怪她的話都沒有說,只是得知了自己的身體狀況後,人變得有些沉悶。

為了更好的照顧他,安幼沒有找新工作。

天天在醫院陪床,在花店做好了飯,拿保溫桶裝著送過來,看著他吃。

這小半個月住下來,安幼身上剩餘的錢早就花光了。

她又開口問夏倪借了一些,但如今也花的差不多了。

虞臣自從癱倒在床上以後,性格又變了些。

安幼再也沒見到他趾高氣揚的跟人說過話。

相反,疾病帶來的脆弱似乎蔓延到了他的精神上。

如今就連護士小姐扶著他起個身,虞臣都會小心翼翼的沖人家道謝。

無數次安幼坐在病床邊喂他吃飯的時候,都能在不經意間發現虞臣時不時投向她,那種既感激又惶恐的眼神。

琥珀色的瞳孔裡倒印著她的影子,那雙眼似乎一刻都不想移開。

唯恐轉個頭的功夫,她就會離開。

安幼完全能理解虞臣這種心態上的轉變。

因為之前哪怕他身負鉅債,起碼身體是健康的。

能跑,能跳,可以經營花店,謀一個賺錢的營生。

可現如今,他變成了一個躺在床上,連直起腰都要靠別人扶的重症病人。

每天花費著昂貴的醫療費用,卻不見一點起色。

虞臣的膽子變小了,與此同時,他變得極度依賴安幼。

只是去開水房打杯溫水的功夫,安幼裝在口袋裡的手機就響了三次。

等她拿著燒水壺回到病房,一眼就看到躺在床上的虞臣,眼巴巴的望著門口。

看安幼端著水走進來,他明顯鬆了一口氣。

揚起唇角露出一個有些討好的笑。

“你,你回來啦……”

“嗯。”安幼拿起桌邊的紙杯倒了水,試了一下溫度,抬手遞到他唇邊。

“口渴嗎?喝一點吧?”

“謝謝。”虞臣繃著臉,湊近喝了一小口。

看安幼舉著杯子的手沒動,又擎著杯子邊兒,含了一口在嘴裡。

看出他根本就不想喝,安幼舉著杯子的手頓了頓。

然後抬頭問道,“你嘴唇都裂了,怎麼最近都不喝水?”

虞臣把嘴裡那口水嚥了下去,眼神有些閃躲。

“就,就不是太渴,所以不喝。”

安幼坐在床邊上,盯著他骨頭有些翹起的手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