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沒有契機,從禁足中解脫的太子也會找到機會出來,對黑市痛下殺手。畢竟黑市背後是崔家,解決了秦家之後,崔家自然而然就成了皇室的下一個目標。

天子枕畔,豈容他人酣睡?

不光是崔家,那些掌握著李朝方方面面命脈的世家,沒有一個能逃掉。

說回黑市。

如果姜立生乾的賭坊勾欄等營生,那麼他也就和先前薛玄凌猜測的那樣,只需要破財,就能免災。只是,誰叫他乾的拳堂呢?

西南外患蠢蠢欲動,朝廷正是需要徵兵的時候。

死在拳堂的那些良民,實際上就是損失了朝廷的兵力,是抽了護國軍的芯。事情到了這個層面,就再不能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了。

薛玄凌能從拳堂這麼一點小事上猜到這麼多,其實多虧了薛柏耀平日裡無意中的透漏。

比如尚未釋出的徵兵詔令。

比如開放流民入籍,核對良民戶籍,等等。

“三哥,姜立生此番,動的是國本。”薛玄凌起身過去,給薛柏耀換了熱茶後,勸道:“你往後大有可為,不能在這事上被絆了腳。”

要是薛柏耀出面去給姜立生求情,往後他再想往上爬,那些個專戳人脊樑骨的御史們就會聞風而奏了。

“我知道。”薛柏耀抿了口茶,無奈抬眸,看著薛玄凌說:“可那到底是我們的兄弟,他雖然做了荒唐事,我們卻不能見死不救。”

姜立生要是在長安出事,姜家往後只怕要嫉恨上薛家的。

“父親呢?他怎麼說?”薛玄凌問。

薛柏耀搖了搖頭,說:“父親問過郭尚書了,郭尚書說邊境鎮守的大軍實冊數目不對,正是需要大量填充人進去的時候,如今又鬧出拳堂這檔子事,等於是正好撞上了。”

南北邊境已經幾年沒有戰事了。

戍邊的將士數目不對,是很正常的事,不正常的是湊在了拳堂這事上。守國門的人都不夠,堂堂長安,居然還有適齡的良民死在陰暗之中?

甚至——

為的只是一貫錢而已!

光是想想,就能知道皇帝會動多大的肝火。

天子一怒,伏屍百萬啊……

“也就是說,這事無解?”薛玄凌心想,薛心宜藏那姜家的信,竟是正好藏對了。

求助的信沒有到薛亦涯手上,薛亦涯就算知道姜立生在大牢裡,也可以當做不知情。只是可惜,如今姜玉蘭把事捅到了明面上,薛亦涯再想裝聾作啞,已經不行了。

“暫時來說……無解。”薛柏耀回答道:“黑市裡的拳堂一共十三家,幸好姜立生只有一家,在裡面倒也算得上是不起眼。可其他拳堂的主人,豈會看著姜立生置身事外?只要我們伸手,他們必然會反撲。”

明知道是死定了的局面,誰樂意看到有人逃出生天?

要死一起死好啦。

“看今天老夫人那神色,要是姜立生出了事,恐怕她的身體會先扛不住。”薛玄凌也有些無奈了。

不怕橫的,就怕渾的。

姜玉蘭這一渾招打得,薛玄凌都不知道該如何接了。儘管她討厭薛亦涯,但薛柏耀又有什麼錯呢?被迫沾染到這事上,一動,只怕是要傷筋動骨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