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不麻煩,光薛柏耀一人就足夠撈人出來。

要是麻煩……估計還得薛亦涯出面。

薛柏耀的手一頓,無奈開口:“確有此事。前些日子京兆尹宋朓清查長安黑市,剿了裡頭不少的陰私行當,其中就有生哥兒主導的營生。”

這還是說得好聽的。

姜立生在黑市乾的,是拳堂。

原本這事也就是罰沒一些銀錢,不會要了姜立生的命。偏偏太子下令,嚴查拳堂裡的良民殞命事件,這一查,就查出姜立生的拳堂裡合計死了三百一十三人。

其中,有兩百餘人……

都是良民。

“此時說麻煩,其實也不麻煩……”薛柏耀有些遲疑。

姜老夫人翻手揪住薛柏耀的手,神情有些急切地說:“柏耀,我的好孫孫,你告訴外祖母,生哥兒他到底會怎樣?是要罰錢,還是別的什麼?只要不受刑,什麼都好說!”

受刑?

怕是早就受了。

不然三百一十三人這麼準確的數字,短時間內根本無法核查出來。

薛柏耀不好直言,於是婉轉地答道:“外祖母您不必擔心,此事尚在調查當中,生哥兒他只是需要在牢裡多待幾日,等查明瞭,咱們再去銅贖也不遲。”

“只是銅贖夠了嗎?”姜青鳶揪著手裡的帕子,焦急地追問:“可需要去打點一下京兆府的人?生哥兒他在牢裡能過得好嗎?”

地上的姜玉蘭悽悽慼慼地哭著。

姜玉秀什麼也不知道,倒還清楚這會兒該跟著哭,立馬捏著帕子開始擠眼淚。

被追問得有些答不上來的薛柏耀一抬頭,正好對上薛玄凌的視線。

也不知怎的,這滿堂的人裡,薛柏耀只覺得妹妹才是機靈聰明的人。其他的……哪怕是母親,也都看不清局勢,想不明白人心,只餘聒噪。

“母親,這事我會去與父親商量的,您還是扶著外祖母去後院休息吧。”薛柏耀示意一旁守著的婢女將堂下跪著的姜玉蘭扶起來,又給母親姜青鳶使了個眼色。

好說歹說將一幫子人送走,薛柏耀錘了錘自己的頭,仰天躺在了椅子上。

“三哥為何不直說?”

薛玄凌清冷冰涼的聲音嚇了薛柏耀一跳,叫他立馬坐直了。

“阿九怎麼沒走?”薛柏耀長出一口氣,側身端著冷掉的茶一口悶下,隨後說道:“要是跟她們解釋,恐怕今日我是連這個門都走不出去了。”

倘若一開始,只是宋朓一人在查黑市。

倘若太子與康王那日並沒有出現在光德坊。

倘若……

其實沒有那麼多倘若。

所有的事都在偶然中存在必然。

姜立生在黑市裡經營拳堂,越做,賺得越多,也就陷得越深,輕易無法脫開干係。只要他一日與黑市有緊密聯絡,那清剿黑市的時候,必然會把他拖下水。

要說黑市真就不會被查,那是不可能的。